,整個人好似都要隱去黑暗裡的年輕太子突然開口問詢。
老太醫便一個哆嗦,替皇帝把脈的兩根手指生生從皇帝手臂上滑了下去。老太醫就抹了把額上的冷汗,一字一句斟酌道:“回、回殿下,皇上的病情不容、不容樂觀,若、若今夜早醒不過來,怕是、怕是”
“永遠都別想醒過來?”衛衍代老太醫說話。
老太醫戰戰兢兢起身,點頭又搖頭,“還是有醒過來的希望的。只是、只是短時間內不會、不會醒來。”
空氣中便有沉默的因子在不住醞釀。
可憐的老太醫冷汗如注,轉瞬間,整件裡衣就溼了個透。
終於,老太醫的小心翼翼換來了年輕太子的點頭,“出去吧。”
“謝、謝太子殿下。”一溜煙似的跑了。老太醫在想他是否該回去準備遺書了,這樣天大的秘密被他知曉,他感覺自己定然是看不見明早的太陽了。
高辛帝躺在龍床上,一動不動,好似真的永遠不會醒來一般。
衛衍矮身坐去床邊的繡墩上,他瞬也不瞬地看著高辛帝,面色複雜,眼神變換,誰也不知他在想什麼。
突地,衛衍緩緩、緩緩朝高辛帝伸出手去。
衛衍那手彷彿有了自我的意識一般,竟是伸去了高辛帝的脖頸間,精準地卡主了高辛帝的脖子。
高辛帝脖頸上的鬆弛面板,有了歲月的蒼老痕跡。在這個時代,一個帝王總是蒼老得最快的。
衛姜卡在高辛帝脖頸間的手不知不覺就收緊了。寢殿內無人,他的聲音不由就破口而出,“若你不能醒來,在衛國,我便真能隨心所欲了。你是我的父親,卻交給了我這個世上最殘忍的生存法則。我敬重的,可你卻愈發處處防備我,對我不再信任。我在想,若不發生今次的意外,幾年後,我這太子兩個字前,就要加上一個廢子。”
廢太子
想到此處,衛衍原本稍顯渙散的眼神便集中了。
衛衍手上用力,“你畢竟是我的父皇,我不願你在離世時受太多折磨。”
夜風不知從哪個角落裡吹進來,吹得龍床上的明黃色紗帳隨風飄散。
在這倏忽飄散的帷幔間,衛衍的聲音好似夜顯得飄忽不定了,他說:“你知道我最不能接受的是你身上的哪一點?”衛衍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我最不能原諒的便是你的道貌岸然。我原以為你是有所顧忌才不願成全我同長歌,卻原來,你對長歌存著這樣齷齪的心思。真是我的好父皇啊!”
☆、188。宮變(12)
卡在高辛帝脖子上的衛衍的手越收越緊,高辛帝原本蒼白的面色漸漸漲紅,眼看就要轉紫。
幽暗光亮下,衛衍的樣子看著有些狂亂,“父皇,你別怪兒子,我也是被逼無奈。我知你疑我猜我,你早不知在朝中大臣間設下了多少防備。你我走到今日這一步,都是你咎由自取,我是你兒子啊!你怎可那般防我?!”
高辛帝的面色漲紫,他開始無意識地咳嗽起來。
衛衍眼神冰冷,落在高辛帝頸間的大手,愈發收緊。
今夜風大,在衛衍神色狂亂的時候,外頭也狂風大作。大風吹得樹枝狂舞,在窗上落下斑駁錯落的影。不知怎的,寢殿內的一扇窗戶就這般生生被風吹開了。
立時就有狂風倒灌進來,吹得龍床上的紗帳似群魔亂舞。
衛衍抬袖,遮擋住自己被人吹迷亂的眼。
這個時候,不知是否狂風作亂,寢殿角落處的一架屏風突然倒了,發出“啪”的距離聲響。
衛衍倏然回身,屏風倒在地上,搖擺幾下,似在掙扎。但那掙扎也是脆弱無力的。
衛衍的雙手垂落在身側,不知不覺間,他的雙手緊握成了拳頭。那樣緊,那樣糾結,好似永遠也不能放鬆了。
狂風作亂,衛衍走到窗邊去關窗。
跳動的光亮映在床上,落下了幽暗的影。
衛衍在窗邊默了一瞬,而後,轉身。可就在他轉身的瞬間,不知出於何種心裡,他突然又回頭朝窗戶處看了一眼,這一眼便叫很多事情就此改變,再也不能挽回。
衛衍在窗戶上看見了一個疏忽閃動的人影。
人影在窗外。
“什麼人?!”衛衍猛地就推開了窗戶,狂風再一次倒灌進來,似乎比上一回的風更大更亂,又接連有兩架屏風被吹倒。
可窗外,漆黑的一片夜色裡,除了狂亂的樹枝外,再也看不見其他。
衛衍當然不會認為自己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