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想必也略窺端倪,玉司上下已視奴家為肉中釘刺,必欲除之而後快,我夫妻二人走到今日這一步,乃是命數所致,奴家實在不願再將公子牽扯其中。”說著,起身款款一禮,道:“救命之恩奴家愧無可謝,只願天佑良善,公子能夠步步平安早歸故里。”
自心而口,句句是肺腑赤誠,姬伐月心頭震顫:原來她處處冷落疏離竟是為了不要讓他捲入這是非恩怨,那麼多的悽苦哀傷她都要獨自承擔?那麼多的危難艱險她都要獨自面對?
有一種燙燙的軟軟的東西灼痛心靈,他緩緩一笑,道:“我從來不信什麼天佑命定,只知道我要保的人誰都別想動得了,我要做的事也沒有人能攔得住。”
楊柳風靜靜地注視著他,許久無聲。
那錯綜糾結的不知道是驚訝、震撼、感動,還是心痛、悲傷的複雜情緒令姬伐月半晌難辨。
第134章 第四十五章 溫然一笑誤長生(上)
“敢問小哥,可曾看見一個穿紅衣長得有些像西域人的男子,帶著一個女人路經此地麼?”劉珩欠身揖道——這個清和鎮是距離石人垛最近的大鎮,應該也是最有希望打探到他們下落的,所以劉珩分毫不肯放鬆,無論大小旅店一家家細細地問下來。
泰和客棧,雖然規模不大,但卻精緻舒適格調不俗,清爽機靈的夥計聽劉珩如此相問居然沒有露出一臉迷茫,反倒點首道:“有啊,這不是剛走了兩天。”
驚喜之下劉珩只覺得一陣窒息,勉強穩住聲音問道:“他們是何時住下的?那女子叫什麼名字?”
夥計想了想道:“臘月底來的了,那女人好像是被山匪劫了,滿身是傷,養了很久才見好,名字倒是沒聽見。”
劉珩聽著對景,不覺已是狂喜,一把抓住那夥計急切問道:“快告訴我他們去了哪裡?”
那夥計如何禁得起他的千鈞之力,直疼得齜牙咧嘴拼命掙扎,劉珩這才察覺到自己失態,忙放開手歉然道:“在下一時心切,還請小哥恕罪。”
那夥計只管撫著被抓疼的手臂警覺地上下打量他,卻不回話。
劉珩探手入懷摸出一個銀錁雙手遞上道:“那女子乃是在下的髮妻,因為遭遇山匪,混亂之中夫妻失散,還請小哥賜告下落,在下感激不盡。”
那夥計聞言神色古怪地看向他,但終究是禁不起誘惑,覷著他手裡的銀錁道:“他們沒說去哪裡,但我看著是朝東門去了。”
劉珩喜不自勝,忙將銀錁塞入他手中,又深揖以謝,便匆匆向東而去。
出了東門,堪堪走了四里多路,便見一條大道貫穿南北,劉珩驟然止步,滿心喜悅驀地消散無蹤:之前只是一心想著如何查詢楊柳風的訊息,此刻,置身岔路,才發現一切都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他知道她走到這裡又如何?如今南北殊途,她究竟選擇了哪個方向根本不得而知。況且,夥計說的是“他們”,可見那紅衣男子也同行在側,風兒究竟是何處境自己毫無把握,或者,她根本就受制於人身不由己,自己又憑什麼去猜測他們的去向?
何況,便是這一次僥倖猜中,前路漫漫,還有多少這樣的岔口?他又如何能夠一一猜對?
劉珩悵然長嘆,心頭的希冀倏忽黯滅——再往深處想,那男子固然是常穿紅衣,但衣衫終究是隨時可換的,就算他再怎麼出眾惹眼,茫茫人世,終究是滄海一粟,這樣盲目地找下去,恐怕真的要找上一輩子
正暗自神傷,忽聽蹄聲遙響,劉珩抬眸看去,只見一匹快馬飛馳而來,片刻,已經掠過他的眼前絕塵而去,原來只是一個朝廷的急腳遞。
朝廷?
塵灰瀰漫中,劉珩雙眸驟然一亮:在這片國土之上,如果還有一個人能夠大海撈針找出風兒的下落,那就一定只有他!
可是最終還是要向他低頭麼?
如果他知道自己竟然沒能保護好風兒會有怎樣的反應?
奚落?指責?還是收回原本的承諾?
劉珩痛苦闔眸,半晌,忽然睜開雙眼堅定地向北而行:無論將會面對什麼,他都一定要找到風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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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夏縣,悅福客棧並不是當地最豪華的,卻也清幽雅緻別有風格。
“再不喝,藥該涼了。”姬伐月低聲輕嘆著端過桌上的藥碗遞到楊柳風面前—— 一路上都沒有大的鎮甸,總算是到了陽夏縣城才將方子上的藥配齊了。
楊柳風沉默地看向他手中的藥碗,很久,才低低道謝接過。
姬伐月感應到的那種說不清是空、是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