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因為盧孝傑認定豔陽一定會死,又因為坦白從寬,這五年來,雖還是做苦工的軍奴,但盧孝傑倒過得比豔陽好——起碼隨著時間流逝,蕭遠楓當年的號令也漸漸被人淡忘,盧孝傑並不像豔陽那樣再捱打了。
可誰料到,豔陽竟沒死呢?現在他落在豔陽手裡,周圍也沒了人,倘若豔陽要來個魚死網破的報仇雪恨,一把掐死了他,簡直是易如反掌。
盧孝傑最近幾年剛擬定了個東山再起的法子,還沒付出實踐,要是這麼死了,他如何不怕?他現在還被豔陽扶著,此刻真想推開了豔陽,可卻連抬手都不敢,唯恐先激怒了豔陽,反倒弄巧成拙。
豔陽扶著盧孝傑,近距離看他,卻見盧孝傑雖然骨瘦嶙峋、邋遢髒亂、頭髮花白,可身上卻是一點傷痕都沒有了。可見當年,盧孝傑那一步坦白交代的棋路,還是給了他好處豔陽想到這裡,不覺攥緊了盧孝傑的胳膊盧孝傑倒是自己給自己謀了個好日子,可他呢?受盡拷打逼供,肩頭被燒枯的肌膚至今無法復原,一條腿生生被打斷,永遠成了瘸腿的殘疾,活在那暗無天日的王府,每隔兩個月就要關在密室裡受一番酷刑,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每時每刻都有受不盡的辱,穿著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衣服,吃著和狗一樣的飯食這五年來,他過的是怎樣的日子,受的是怎樣的折磨
豔陽越是回憶,越是悲憤,手上的力度越大,直攥得盧孝傑胳膊痠疼無比,忍不住呻吟起來。
豔陽聽得這呻吟聲,垂眼看著佝僂的盧孝傑,驀然露出了一個微笑,輕聲道:“老師這些年想必過得並不辛苦。”
盧孝傑抬起眼看豔陽,同時感到胳膊一陣輕鬆,發現豔陽竟放開了他。他趕忙後退幾步,直直的盯著豔陽,難以置信豔陽竟沒傷害他。難道豔陽,他變了?他不會想著報復了麼?
作者有話要說:我自己邊寫邊更加憎恨盧孝傑。。。十分恨透盧孝傑,其實豔陽把他掐死也就掐死了~~~
為什麼盧孝傑當初在軍前依靠豔陽,現在盧孝傑還會不會再利用豔陽呢?更重要的是,豔陽接下來又要倒黴了。。。
今天弄了《霧靄沉沉》的封面,大家說要不要把圖裡那男人紅紅的嘴唇改的顏色蒼白些,以符合故事中豔陽憔悴的神色呢?
歷史重演又受罰,深夜刑房探病來
豔陽見盧孝傑仍直直的盯著他,卻不再說話,只是轉過身去,慢慢走回杆子底下,又席地坐了,低下頭去,再不理會盧孝傑。那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掩蓋了內心如江河奔流般的波濤澎湃。
若是在五年前,他會如何做?他定要揪了那盧孝傑的衣領,唾罵他、質問他,問他為何要恩將仇報、問他為何要落井下石、問他為何要不顧念一絲師生之情。若在五年前,他也定要魚死網破、玉石俱焚,殺了盧孝傑這禽獸之人,但求還了自己的無限痛楚。
然而,五年,足以將一塊頑石磨得稜角全無,也足以讓豔陽變了心性,看開了許多過去不曾看開的紛繁事態。
豔陽心下明白,盧孝傑不過是一介苟且偷生、道貌岸然之徒,他即便是問、是報復,又能問出什麼,又有什麼意義?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問一個人為何要活,豈不是廢話?
腳步聲傳來,豔陽抬頭,看那家丁已經走到旗杆之下。家丁見了盧孝傑,先是一怔,復又看向豔陽,卻見豔陽仍舊是面無表情,看不出端倪。這家丁心中自有了些許計較,便解開了豔陽的鎖鏈,押著他離開軍前,獨留盧孝傑一人還佇立在那旗杆之下,瞪著眼睛,不知腦子裡仍在想些什麼。
豔陽剛回到王府,只偷閒用井水洗了洗臉與手,就有兩個家丁找到了他,也不說是什麼事,只反剪了豔陽的胳膊,押著他到了蕭遠楓的書房之內。此時蕭遠楓正與香兒在桌上展開了一條卷軸,青青拿了小凳子讓阿奴踩著,四個人一同看那捲軸上的畫,唯獨雪夜並不在屋內。蕭遠楓見豔陽被押了進來,便向香兒和青青揮了手。青青見了,就將阿奴從小凳上抱下來,領著他從後門走了出去。香兒本也要跟著走,可本已走到門口,卻心思一轉,想到家丁報信來,說豔陽又與那盧孝傑聯絡上了,不知究竟是怎樣的情況,便不動聲色,又退回到蕭遠楓的書房之中。
豔陽在蕭遠楓的書桌前規矩的跪了,垂著頭。蕭遠楓在桌旁看了豔陽一眼,也並不坐下,只站著,喝問道:“知道為何押你進來?”
“下奴知道。”豔陽垂著頭說,語調沉靜,毫無心虛之態。
香兒在蕭遠楓身後聽得豔陽的答覆,略有詫異,她近年來已經極少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