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3 / 4)

小說:霧靄沉沉 作者:雨霖鈴

著水桶離開馬棚。他一直膽戰心驚的走了許久,待到徹底遠離了那一片可疑的區域後,方才停了腳步。因為走得急,又拖了鏈子,本就發燒的豔陽胸中心臟撲騰騰的狂跳不止,儼然猶如跑了幾千米一般,連手也軟了。他不覺扔了桶,將身子靠在了牆頭,貪婪的大口喘息著。

他喘息了一陣子,抬起眼來,恰見夜空漫天星斗,閃耀不止,璀璨異常。豔陽看了半天星辰,復又垂下眼來,只見月色之下,眼前一片皚皚白雪,晶瑩純白,剔透沉靜。

他看看夜空,又看看雪地這,這情景,不正是雪夜麼?雪中之夜,靜謐蕭瑟;夜中之雪,潔白無塵。他一生不容雪夜,可雪夜卻時刻不離他左右:幼年,有雪夜其人陪伴;被關之時,又偏關在夜雪閣;如今本要一生一世的忘了雪夜這個人,可此情此景,卻是置身在了“雪夜”之中。他為何走到哪裡,都是雪夜——難道這,既是他冥冥之中的宿命,他這一輩子,難道就離不了這雪夜麼?

豔陽扶著牆,呆呆的看著眼前的雪夜景象,半晌,捂著胸口,一口鮮血便從口中噴了出來,瞬間把腳下的一片潔白積雪,染得猩紅扎眼。豔陽吐了這一口血,頓覺得頭重腳輕喘不上起來,身子一軟,貼著牆壁便滑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豔陽這一昏,足足睡了兩天兩夜,方才清醒過來。他本以為自己是要死的,可身上的刻骨疼痛卻告訴他,他還活著,他竟可悲可嘆又無可奈何的,還活著。然而,最初為奴的時候,被打得屢次奄奄一息,不也都救了過來?如今,不過是受冷發燒的區區小病,焉能不活?

他睜開眼來,茅草小屋裡,一片明媚眼光。好一個豔陽天,將門外寒冷的雪,都曬得融化了。豔陽側過頭,朦朦朧朧,就見一個姑娘正為他煎藥,那拿著蒲扇、蹲在地上、歪著腦袋的背影,怎得如此親切。

豔陽一時情不自禁,用嘶啞的嗓子,輕輕喚了一聲:“香兒。”

姑娘聽得這聲喚,扭過頭來,極不耐煩的看了豔陽一眼,扔了蒲扇,跑到外面去了。豔陽看著那身影跑遠,這才暗笑自己痴傻,怎得剛剛,情不自禁叫了香兒的名字?難不成他心裡,還有她?不,怎麼會呢,怎麼可以呢他早就把她忘了,什麼香兒,什麼雪夜,他都不記得他們。他不記得他們,他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他誰都不記得,永遠不記得!

轉眼進來了一箇中年男子,穿了身臃腫的棉襖褂子。豔陽不認得此人是誰,想必是臨時找了個新的郎中來給他看病。郎中把煎好的藥倒入殘破的碗裡,隨後扶著豔陽起床,喂他喝了藥——豔陽還從未喝過如此苦澀難嚥的藥劑,喝的過程中好幾次險些嘔了出來,好容易喝完這一劑藥,頭上先因為反胃出了一層的虛汗。

豔陽剛被扶著躺回到床上,郎中還未走,他忽而又抓住了人家的衣襟。

“快快去救別人,”豔陽對郎中說,嗓子疼得說不出話來,只得掙扎說道,“馬棚裡,有人病得要死了。”

郎中被豔陽這舉動一驚,他來時就聽得叮囑,這奴隸是個瘋子,萬萬不可理他。如今這瘋子果真拉了他的衣衫來鬧,叫他如何是好?若信之,可他是個新來的,沒有軍中士兵的引薦,他萬萬不敢擅自在軍營隨便行走;若不信,倘若真關了一個垂危的人,他不去救,豈不白白擔當了懸壺濟世的名聲?

“你快放了手。”郎中趕忙說。

“我沒有騙你,他真是要死了”豔陽哀求的說,“他也染了風寒,高燒不止,再不救,就真要死了。”

“罷了,罷了,”郎中急切的說,唯恐忽然進來什麼人看到他與軍奴糾葛,又見豔陽如此執著,不大像瘋子所為,便說,“我給你多開兩服藥便是,你若救他,只管拿了這藥。”

沒有看病,如何能隨便下藥?豔陽聽了郎中這話,正要說什麼,可郎中卻再不肯耽擱,甩開他的手,拉了小姑娘,匆匆離開了茅草屋。但好在,臨走之前,總算沒有食言,果真多留了三服藥。

豔陽這次病得不輕,大胡見他病成這樣,唯恐其病死,便終於寬鬆了一回,撤掉了豔陽的鐐銬,許他在茅草屋裡做一些縫縫補補的女奴針線活。其他士兵見豔陽病得起不來身,也怕被他的風寒傳染,索性連靠近都不靠近他,扔下郎中開的藥劑和煎藥的砂鍋、柴禾,也不管豔陽會不會自行煎藥,總之是不再過問豔陽任何事。

郎中的藥劑,是專為軍奴所開的猛藥,若是為其餘百姓或富家子弟,斷不敢開這等虎狼之藥。豔陽總算命大,吃了幾服藥,出了汗,身子也好了起來。只是他眼下卻不肯表露自己身體已然好轉的事實,仍當做生病一般在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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