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父喪子,使子失怙,兔佔宗祠,雞飛神廟,難道是錦都的幸福連上天都要嫉妒?!為什麼!
時間彷彿停滯,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很長,也許很短。傾之抬起頭來,眼睫上的水霧旋即凝結,眸中已無淚了。“師父,我們走吧。”他道。
顏鵲垂下雙臂,心中驀然失落,覺得自己正在丟失一件至為寶貴的東西,是什麼呢?抬眼望,蒼天高遠,雪原無邊
傾之牽馬走在最前,顏鵲、行已緊隨其後,一路無語,平靜的令人窒息。最後,顏鵲道:“我們在山下歇一晚,明日啟程去丈雪城。”
很多事情,要去丈雪城尋找答案。
況後去罹
【章四】況後去罹
丈雪城。城門守衛狐疑的眼神在顏鵲臉上溜來溜去。
“哪裡人士?”
“家在渤瀛,任性遊俠。”
“來丈雪城做什麼?”
“遊俠。”
“”皺眉,“沒有正當營生?”
笑,“家資雖不甚殷厚,卻還養得起我這個閒人。”
“不知做的是什麼買賣。”
“渤瀛尚家,祖上打漁,家中不過區區船舶二百,不足為道。”
船舶二百,不足為道?好大口氣!
“公子曾在何處遊歷?”
“東臨滄海,西至蒼蕪,南抵無涯,今日,到了玄都丈雪。”
“尚公子果然見多識廣。”
“不敢不敢,不過尚某在外化姓為趙。”
“原來是趙公子,失禮。他們兩個是誰?”
“我的徒弟,也是隨從。”
“都是海都人?”
“大的是從渤瀛家裡帶出來的,小的是半年前在鈺京撿的孤兒。”
顏鵲從頭到尾神態自若的漫天扯謊,看得一旁的行已一邊笑臉相陪冷汗浹背,一邊對自家師父欽佩不已。
傾之牽馬站在城門口,手撫著馬脖兒,只是好奇地張望城中,看人來人往,買貨易貨,甚感興趣的樣子。他知道顏鵲身上劍傷的由來,既然商晟為了震懾群臣,宣佈刺客已被正法,就不可能下令通緝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更何況——看一眼顏鵲——師父蓄鬚之後,相貌氣質迥異從前,根本不用擔心。
不過傾之還不知道,顏鵲在海都之時就託了姐夫傲參幫他偽造身份,這家世背景如假包換,即便派人核實,也查不出蛛絲馬跡。
順利透過了盤查,三人牽馬進了丈雪城。大概剛下過一場大雪,道路兩邊堆雪如山,但路面清掃地十分乾淨。天氣晴好,走在熱鬧的街上令人身心愉悅。於是在找了家客棧,放下行李馬匹之後,顏鵲決定帶兩個徒弟上街走走,也算是初步瞭解一些玄都的風土人情——畢竟他們將要在這裡住上不短的一段日子。
丈雪城雖繁華不比帝都,嫵媚不及彤梧,沒有錦都的花明柳綠,也沒有海都的四季分明,卻不愧是北方重鎮,帝國舊都:玄都王宮兀立高聳,遙遙可望,黑色宮宇,氣派莊嚴;豪門大戶,三兩相接,東起街頭,西至巷尾,院落深深,佔地廣大;玄都物產也十分豐富,更有別的地方少見的獸皮草藥,價值不菲,冰雕糖人,新巧奇趣。顏鵲悠然漫步,不時停下來翻翻攤上資貨,與賣主搭訕兩句。
“抓住他,快!”
顏鵲正拿著個五顏六色的陀螺問傾之和行已是否喜歡,好不容易從寶貝徒弟臉上捕捉到一絲天真無邪的笑容,卻被一陣騷亂打斷,顏鵲皺起眉頭,好生鬱悶。
一逃一追,撞得路上人仰馬翻。被追的少年腳下一滑,跌倒在地,似是摔得極重,爬不起來,只能拖著身子向路邊的雪堆爬過去。
追他的七八士卒,人高馬大,明火執仗,當街毆打,那少年竟一聲不吭。
“嘖嘖,這小子還真行,一個月,都跑了三回了。”路人低語。
“可不是。”
“也真是可憐,小小年紀,不知是受了什麼牽連。”
“幾十年沒聽說過有能從黑甲軍手裡逃出來的,就他個毛小子,不是找死?”
“唉,爺孃造孽兒女擔啊”
顏鵲前跨一步,不著痕跡的擋在行已和傾之身前——路人雖感嘆少年身世可憐,卻不覺得黑甲軍執棍拿人有何不妥,他們初到丈雪城,人地生疏,還是少惹麻煩為妙,何況他們的身份,也惹不起麻煩。
“發生了什麼事?”來人騎馬,顯然軍階更高。
其後一名隨從介紹道:“這是從鈺京來的鄔蟄鄔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