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引得路人紛紛側目。傾之有些不好意思,從懷中掏出個胭脂盒,握在手裡——想來是踏雲聞不慣這麼濃的脂粉味。
回到驛館時天色已暮,不出所料觸目之內滿是紅色,嘴角露出一絲冷誚:想必“清揚夫人”的車架早已到了,他遲了,真是怠慢了陛下的“恩典”。傾之握了握手心的胭脂盒,又放回懷裡,同時掩去的是臉上最後一絲溫柔。
整個春夜彷彿凝固了一般,花不敢落。
門口,踏雲興奮地長嘶一聲,應聲而出的是慌慌張張、莫名其妙的粟滿,他結結巴巴道:“公公子,你今早前腳一走,就有人”他手指著滿院的紅色不知如何措辭。前不久去罹公子和杜蘅小姐剛剛完婚,他當然知道這張燈結綵所為哪般。可他雖在花府時日不久,但也絕對知道公子和夫人那叫恩愛。那可是他最羨慕的,如果他和小花兒妹妹也能扯遠了,總之公子怎麼可能?
“知道。”傾之沉聲,示意他不必再說。
粟滿愣了一下,邊接過韁繩拉著踏雲隨傾之往裡走,邊道:“那個還有個女人”不知該如何形容,當真讓人站在她面前自感形穢。
“知道。”傾之冷道。
粟滿愣在原地:這也知道?
傾之以為粟滿說的女人是明月姬,可當他見到堂中背身而立的身影時不由頓住腳步——因為再向前一步,他便被人合圍了。那人黑色斗篷,夜行打扮。待她轉過身來,傾之愕然:竟是季嫵!也瞭然:原來是保護帝后的侍衛。
傾之入內施禮,季嫵道:“我們談談。”兩人來到跨院的一間空室。房門掩閉,有侍衛守在門口。屋內沒有掌燈,只從天窗射下幾縷月光。
兩人坐好,傾之不先開口,季嫵道:“我是來看清揚的。”
“想必娘娘已經看過,夜已深了,還請娘娘速速回宮。”傾之語氣不冷不熱,卻偏偏禮數週全,言之有理,讓人挑不出錯。
“你對我有怨言。”季嫵輕笑。
“不敢。”不敢是假的,沒有更是違心,回想季嫵說那句“無論陛下賞賜什麼都不能拒絕”時的笑容,傾之幾乎可以斷定參與謀劃之人必有季嫵。
不敢麼?季嫵笑了笑,不再糾結這個問題,敢不敢,有沒有,都不影響已成的定局。和藹的微笑,季嫵囑咐道:“清揚身世可憐,既娶了她,便要善待。”傾之慾言,季嫵又道:“我知你早有妻室,可明月姬是陛下御封的‘清揚夫人’,不管你家裡原先有幾個,都要排在她後面。換句話說,將來只有你們的孩子才是嫡子,其他女人,不管她進門早晚,生的孩子只能是庶出。名份亂不得。”
“如果我說這是妄想呢!”無論怎樣的退讓都會有底線。傾之直視季嫵,平靜的語氣後殺氣暴漲。黑暗中看不清晰,但本能讓季嫵感到了危險,“花傾之!”
“哐當。”隨著季嫵厲聲一喝,門口侍衛按劍闖入。門外的光照進來落在傾之身上,他一動未動,只是抬頭勾了勾嘴唇對季嫵露出個挑釁的微笑。
被一個孩子的氣勢震懾,季嫵對自己不滿,卻不能表露。她吩咐侍衛,“無事,你們去院外等候。”侍衛退下。季嫵不再繞彎,直截了當道:“我聽說你與髮妻感情篤深,但我提醒你,不想永遠窩在錦官城,回去就把她休了!”
傾之霍然起身,“這是傾之的家事!”
季嫵不以為忤,反而笑道:“不要以為騙得過韓嚭韓夜,一樣能騙得過陛下。你想入中樞,一展宏圖,我可以幫你,但不要妄圖借力渤瀛。明白的告訴你,陛下絕不可能坐視兩股勢力擰在一起,你只要一天是傲參的女婿,就休想升遷!”
見傾之呆立當場,無話反駁,季嫵嘆了口氣,柔聲勸道:“不要以為天下有什麼事可以做得密不透風,知道為什麼你立了這麼大的功,連我也請陛下將你留下,他卻只是賞賜財物,仍打發你回錦都嗎?因為陛下知道了你的妻子就是渤瀛侯的女兒,你覺得陛下會希望他將來的朝中重臣與一方諸侯有姻親關係嗎?傲初塵無錯,怪只怪她為何偏偏生在渤瀛侯府。前程和女人,選一個吧!”
季嫵話已說透,拂袖離去,儘管她的心情沒有她走得那樣瀟灑:畢竟是把籌碼押在了花傾之身上,而後者的選擇,她沒有把握。
傾之緩緩轉過身,光線在他鼻翼處分了明暗,看得見他蒼白的唇,卻看不清他的眼神。帝王權術無需季嫵解釋,他只想知道初塵假死瞞過了韓嚭韓夜,瞞過了整個渤瀛,怎麼可能會讓商晟識破?他的觸角會有那麼長嗎?是誰?是誰出賣了初塵?是誰向商晟告密?是誰在暗中窺視,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