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字賣畫,一個月所得指不定也能養家餬口了,著實覺著有些心疼來著。
心下一動,看向她那雙眼中深沉一片,許久,方道:“她拿那字畫當引子,字中、畫中,又哪裡有那份真心?不過是用來吊人的手段罷了。時候耗了、精神費了,聽見朕一把火都燒了自然不甘。”
將盆中灰燼皆倒了下去,瞧著那紛紛揚揚的灰皆化得細細的,吹進風裡再細瞧不出來,柳蔓月方轉身回來,把那銅盆放回入處,正坐回幾邊兒上:“只怕她是因著,除了那字畫外再無其它可依仗的了,這才當了寶貝呢。”再加上那股子心裡頭的清高,把皇上當成那大字不識幾個的草包,被這等平素最瞧不上的人把自己那字畫燒了,她哪能不吐血?
皇上輕笑了一聲,取了一旁的茶盞細細品著香茗。
“皇上,再過些日子天便要冷下來了,可還要日日上山不成?”一場秋雨一場涼,前幾日又下過一回雨,這會子再上了山來,便是白日亦要罩著斗篷。
“冬日把那門窗皆閉上,裡頭再上上裝了草木灰的夾板、點上幾個碳盆,便是這亭子裡頭亦是暖和得緊。”
柳蔓月微微一愣,詫異朝皇上瞧去,又左右打量著這四漏風的亭子,怎麼也想不出到了冬日這裡會是個何等“暖和”的情形。
“再過幾日自然便知道了。”說過著,皇上微頓了頓,“再過幾日便是八月十五了,太后的意思,是連同你們四人一遭過一回中秋。”
柳蔓月轉過頭去瞧著他,這話早先太后倒是透露出來過,只是皇上此時提起,卻不知道是為何?
“皇上的意思是?”自己這會兒多少也算做是皇上手下的一枚棋子了,只不知道他想叫自己做甚?
長長的睫毛微垂在眼上,灑落一片陰影,聽不出他那話中喜怒來:“朕不怕那三個動何手腳,只怕太后會做些什麼。”
柳蔓月眉角微微一挑,秀眉微微簇起,臉帶沉思。
“柳美人在想什麼?”見她似是琢磨些什麼,皇上不禁出言問道。
“妾身只是在想”皇上同太后間的關係有些不大對頭,可一時又想不明白。只是這二人乃是至親的母子,皇上為何一直同太后較著勁兒呢?還是說,因劉大人等朝中重臣的關係太后或許因著先皇過世,必要依仗與他們,皇上這裡卻知那些人萬用不得,又無法與太后明言,母子間這才生份的?“太后究竟是皇上生母,應不至於做什麼吧?”
不過是推些個美人過去,叫兒子有後罷了,雖說推來的人太后許不知道根底,可到底是一片好心。
☆、第三十章
皇上直盯著她那對帶著疑惑的桃花眼,好半晌,方一輕笑。那笑中竟帶了絲絲惆悵與無奈:“便是好心,亦會辦了壞事。硬塞與人的,那人又怎知那東西是別人要不要的?只他覺著好,便要硬塞過去,卻從不問問,別人究竟是要、還是不要”
說罷,抬頭瞧向遠山,一時間,竟帶得這亭子裡頭寂寥一片。
“那皇上可說過不想要?”靜靜瞧著他,柳蔓月心中亦隱隱發疼,若非是與父母交流不暢從小便與他們生分了,她又何至於年紀輕輕,便穿來這個世上?
聽聞她這話,皇上訝然轉回頭來,有些發愣的瞧著她:“你是叫朕與太后去直言?”
“你不說,我不說,都不說”說著,面帶自嘲輕輕一笑,那梨渦裡釀著絲苦意,“又有誰知道?”
微張了張嘴,腹裡千萬言,皆化為一絲嘆息。
許久,皇上方再開口:“若是八月十五那日,朕被他們下了藥。”
心結,哪裡是這般簡單解開的?想來便是他,亦不知道要如何同自己生母開口吧?
柳蔓月側著頭,靜靜聽著他的話。
“若太后叫人服侍朕。”說著,皇上轉過頭來,兩眼如雷,冷冷盯著她,“還望柳美人想個法子應承下來。”
柳眉微挑,饒是皮厚如斯,柳蔓月臉上亦是不禁飛上一抹紅暈:“若是真有人算計,皇上便會老實入套?再說,若真是如此,怕是妾身以後早上便不能伺候皇上了呢。”
皇上輕搖了搖頭:“不過是以防萬一,若是旁人,指不定會因此生出何事來。”
柳蔓月抬手掩口嬌笑著,只是掩不下面上那兩團紅雲:“皇上便不怕妾身仗著此時做怪不成?”
“莫要忘了,柳美人,你可是朕的人。”這陣子,皇上那嗓子雖還帶著些許嘶啞,可到底已經好得多了,這話中帶著幾分深沉,竟似挑逗一般。
柳蔓月忙垂了眸子,沒敢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