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樓靖言語間染上了不滿。
夏安安抬起頭,雙眼恢復到原本的清明,搖了搖頭,未答。
沒有追問,或者說本就沒有指望夏安安回答,樓靖抬手習慣性的捏了捏女人的後頸,說:“保護好自己,平安回來。”他這樣對著夏安安說完,也不等夏安安回應便鬆開了手,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昂首面對眾人,鄭重而大聲的道:“我知道此刻在你們心中有著這樣或那樣的疑慮,現在的我甚至帝國都沒有辦法給予你們答案,但還是希望各位能記住,戰場之上容不得半點雜念,身為帝國的子民,你們不是在為任何一個人而戰,是在為這個國家,為東帝國而戰!”
樓靖字字鏗鏘有力,夏安安凝視著男人的側臉,她清楚這段日子男人是怎麼過的,帝國方面的壓力還猶在男人肩頭,蠢蠢欲動的合眾聯又施壓襲來,父親的生死未卜使得男人這段日子的心情一直很糟糕,即使從表面上來看男人似乎同往常並無差別,但生活在一起,再不明顯,也總能從一些生活的細節中發現細微端倪。本就不得清閒的男人,這段日子更忙了,處理帝國方面傳來的部分檔案,擬定和修改作戰計劃,都說能者多勞,這個詞據說是溢美之詞,然能者也是人,常常夏安安從睡夢中醒來便會看見之前明明和她一塊兒上床入睡的男人卻伏首於辦公桌前,不甚明亮的桌燈下,檔案處理器瑩白色的光映照在男人滿是疲憊的臉上,偶爾實在難耐了,男人就會後仰靠在椅背上休息一會兒,閉著眼,眉卻仍是緊皺著的,一隻手舉起在眉心一下一下的捏。有時男人也會發現她的暗暗窺視,每每這個時候男人就會出神的望著她一會兒,而後啞著嗓子問:“怎麼還不睡?”
記憶中樓靖並不是一個多麼溫情的男人,話語再溫和,臉上的笑容再溫柔也不是,但現在她卻模模糊糊的感到,也許樓靖也真的是有些喜歡她的吧!不確定卻仍令她感到很高興。
而就在夏安安再次遊神的檔口,樓靖已然再次開口,說:“另外,我還希望各位能謹記,你們都是帝國的精英,短時間內無可取代的一部分,不要一時意氣用事輕忽了自己的生命,帝國需要的是能為帝國效力,為帝國二站的戰士,而非等著帝國頒發殉國榮譽獎章的屍體,這一點我希望各位能時時牢記在心中。”
大概樓靖的威勢實在逼人,在場有不少人在聽罷樓靖的話後都無意識的應了聲,那態度在夏安安眼中就彷彿小學生在回應老師的問題一般自覺、崇敬。
至此樓靖的話也說完了,匆匆離開前他不忘又看了夏安安一眼,夏安安回以淺笑。
很快,機甲艙內的所有駕駛員開始準備進駕駛艙,青鸞就停在擬獸旁邊的緣故,夏安安一腳踩上升降梯的時候,恰好樓煌也在此時按下上升的按鈕。兩人之間的距離不算近,但由於又剛好面對面的緣故,連視若不見的可能都沒有。
自從那次對戰以後也有十多天了,兩人還是第一次這樣面對面,就好像雙方都在刻意的避開對方一樣,那一次的對戰是她僥倖贏了,雖說是贏了,但她也未見得有多少喜悅,她很清楚那不是樓煌真正的實力,大概和樓靖一樣,身上揹負了太多的壓力,致使對戰的時候接二連三的出現失誤。
只是男人這分明的發揮失常,夏安安原以為男人會要求再戰,卻沒有,很怪異的,男人的表現就好像他真的輸了一樣。
雖然從某些方面考量,就算男人發揮正常,她大概也可以和男人達成平手,但這只是大概,只是猜測!
第130章
我們總是本能的、刻意的去遺忘那些會令自己痛苦難受的記憶;將它們壓縮在內心最陰暗的角落,等待著時間一點點的將之風化;過程中或許會有綿延的疼痛;卻也好過一遍遍的回憶;歷歷在目;撕心裂肺。
東帝國與合眾聯的這一戰,結果似乎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輸是必然,哪怕樓靖的作戰計劃再周詳也無法燃起戰場上軍人們已散的鬥志之焰,然而夏安安卻沒想到他們會輸得如此慘烈;慘烈到她不敢去回憶,慘烈到戰爭結束的許久以後,午夜夢迴她仍會被那一幕幕鮮活的鮮血淋漓的畫面驚醒。
死亡是戰爭的勳章,對於一個軍人,常常昨日還和自己嬉笑的同伴,戰場上就只能眼睜睜的目送他離開,親近的人物傷其類,哀痛上幾日,不親近的便就這麼麻木的一瞥而過。
如果你時不時的與死亡擦肩,你也會如此,同情心太奢侈,用在旁人身上倒不如留給自己,能在一場戰爭中活下來已經實屬不易,難道你還想奢求對你揮偏了鐮刀的死神擁有天使神愛世人的心?
然而在此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