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這話不提也罷了,若提起來,沒得叫人臊得慌。咱們是因著什麼才進來的?說起來,也是沒臉。我原也料到他必容不下我腹裡的那個孽障,使計打了就打了,只是再不曾想到他竟如此待我!當初若不是我,他能出那牢坑?今日兩腳踏住平川路了,倒把這舊賬給拋腦後了!”原來這胡細細,才抹平了自己閨中那些醜事,便得隴望蜀起來,又思量著贏綿如今並無正妃,自己出身尚好,又是皇帝親封。雖則前番自己無禮,然而贏綿亦並非無所求,看在皇帝面上,或能善待自己,待日後生下一男半女,做個正宮也不無可能。
誰知進了襄親王府,贏綿再不進她房,成親不上兩日,他便啟程往西北去了。只剩她一人在府裡,倒同那婢女出身的姨娘周氏,勢成水火,爭鬥不休。好容易待他回來,又給自己閉門羹吃。想至此處,當真氣結於胸,肝火湊在一處,只是沒處發洩。
她吃了一回茶,忽然說道:“王爺回府,椅子尚且未坐熱,就著急打發人收拾園子裡那個破樓子,說是自外頭帶來的人要住,也不知是什麼要緊的人。”綠鎖說道:“莫不是王爺在西北又或路上,另納了一房姬妾麼?”胡細細搖了搖頭,說道:“若是這般,沒躲人的道理,早晚是見面的,還能藏一世不成?”綠鎖又問道:“還不知王爺此番,為何回京呢。”胡細細亦不知所以,只是低頭悶想。
想了一回,終究莫知所之,只得罷了。到了晚間,書房傳來訊息,贏綿就宿在了書房,那週五兒也並未留宿。胡細細這才心意略緩,吃了飯,自家也睡去了。
隔日,贏綿起了個黑早,收拾齊整,傳了轎子往皇宮而去。
其時,皇宮剛開了鎖,贏烈也才起身,聽得他求見,便在養心殿見了。
贏綿入得殿內,這父子二人行過君臣大禮,贏烈在上頭坐著,先不叫他起來,只是問道:“你前回奉旨出京,往西北公幹,言說幾載方回。如今無招,卻為何返京?若非你先有奏報,朕便要疑心你有不臣之心了!”
贏綿忙俯首回道:“此番臣無招返京,並非肆意妄為。而是臣在西北任上,無意間得聞一件舊日秘聞,臣自覺非同小可,甚而危機社稷,不得不報,只得折返京城。”
贏烈聽了他這話,甚覺奇怪,遂問道:“什麼事這般要緊?你摺子裡卻也不見提的。”一語未休,見他還跪著,便令他起身,又賜了張座椅,命他坐了說話。
贏綿謝過,端正坐了,便說道:“兒臣在任上查知,尚書令林霄曾與罪人贏熙共同謀逆犯上,為他出謀劃策,通風報信,籌措銀米,只是落後見事態不好,贏熙已成敗局,這才背棄了他,轉投朝廷。”
贏烈聞言,不怒反問道:“你前回摺子裡倒也有提此事,只是模模糊糊,說不明白。今回,可是拿著確實證據了?此事非同兒戲,你若無憑據,空口栽贓,即便你是朕的兒子,朕也饒你不得。”
贏綿聞聲,連忙起身回道:“兒臣這回是拿著確實的證據,方才回京的。”因先說道:“父皇可還記得,前頭黃河水患,朝廷撥銀賑災,卻無故丟失了十萬兩銀子。”
贏烈頷首道:“不錯,其時,滿朝皆疑做是蕭相監守自盜,經三司審查,方知不是。然而此案終成懸案,那比銀子至今也不知下落。怎麼,莫非此案竟與你所說之事有所關聯麼?”
贏綿回道:“正是,那筆銀子卻是林霄所盜,原為贏熙籌措的軍餉。因贏熙失敗伏誅,那銀子也沒了用處,仍存在西北一處貨棧裡。卻被兒臣尋訪查出。”
贏烈面色陰沉,皺眉道:“你這話可做真?”
贏綿說道:“當真,官銀與尋常民間使用的不同,皆是熔成元寶形狀,底下戳有官方的印戳,一看便知。且有十萬之多,故此,兒臣便認作是前回朝廷丟失的那筆銀兩。”
贏烈說道:“即便如此,又同林霄什麼干係?怎麼就認作是他為贏熙籌措的軍餉?”
贏綿道:“兒臣既查到銀兩,便將那貨棧老闆並一眾夥計擒拿下獄,嚴加拷問,他們供認出是林霄藏納銀兩,預備為贏熙起事之用。”
贏烈沉吟道:“怎知不是渾咬?”
贏綿見他只是不信,便說道:“兒臣今番回來,還帶來一人,現在殿外候著,父皇只消見了他,便知端的。”
贏烈奇道:“何人?”贏綿答道:“是發配往西北的贏熙次子,庶人贏綜。”
第二百六十章
贏烈聞言,登時面色陰沉;開刀:“你倒是膽大!這贏綜是朝廷欽犯;朕親自下旨將他流放西北;無諭決不準其擅自返京。你竟敢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