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林氏淺笑道:“這些舊事,說來也是無益,那夫人現下的結果就很好麼?”又問道:“我那姐姐怎樣了?”路曉年道:“你知道,我是自來不理會她的。自從你家出了事,我更不進她那屋子了。她倒也算識趣,每日裡只陪著母親吃齋唸佛,不敢多言語一句的。”林氏聽聞,點頭道:“這也是她的下場了。”
兩人說了一回話,林氏便問道:“你這時候走來,想必前頭有些變故?”路曉年道:“皇帝病的很重,只怕就是這兩天的事情了。我同你商議商議,倒要何時起事?”林氏沉吟片刻,便即說道:“太子是一早立下的,皇帝既然病體沉重,遺詔恐也一早擬好了。咱們宣朝的詔書,自來是御前留一份,閣老那邊留一份,兩相印證,以避有人造假。如今你除卻禁軍衙門,還有兵力可調動麼?”路曉年道:“沒了,但禁軍是一貫聽我號令的,要圍困皇宮還是極容易的。”林氏又問道:“聽聞禁衛軍副統領的司徒仲,乃是襄親王的人,可有妨礙?”
路曉年道:“他那邊我已打點過了,襄親王只要做個太平王爺,旁的倒不在意。”林氏道:“只恐他別有居心,畢竟他手中有兵。”路曉年沉吟道:“這卻不怕,橫豎他遠在西北,遠水難及近火。待事成之後,他再要反叛,便是逆賊。咱們便可下旨將其誅殺便是。”林氏點頭道:“這般也罷了。”因而又道:“那蕭氏手中亦握有章、唐兩家兵馬,委實不可小覷。不到皇帝崩天,你切莫不可走漏了行藏,讓人識破機關,失了先機。只到皇帝駕崩那日起事便了。”言罷,便同路曉年商議了一會。
兩人敘了些話,路曉年恐耽擱的久了,為人看出端倪,便即告辭離去。自打太子遇刺,這永巷管轄的宮人盡數獲罪打殺,他便趁機安插了自己的人手,出得門來,倒也不怕旁人瞧見,就此去了。
這般又過幾日,贏烈病體越發的沉重,竟至不能下床。蕭清婉見皇帝已是不能夠好,因恐臨時生變,便將李敏先送出了宮去。
這日過了晌午,贏烈忽然起身,稱腹中飢餓。蕭清婉見他卻比往日有了幾分精神,心中高興,連忙使人送了熱粥點心上來。贏烈吃過點心,坐著同她說了一回話,又重新睡倒。
蕭清婉守在榻邊,不肯輕離。到得晚間時候,贏烈突然醒來,握著蕭清婉的手,斷斷續續說道:“朕這就要去了,這些年算起來有幾件事也很對不住你”蕭清婉見了這等光景,料知是再不能好了,頓時肝腸寸斷,潸然淚下,嘴裡仍是說道:“皇上安心養病,並非就到了那種地步。”贏烈又道:“朕當初迎你入宮一心只想與你相守一世豈料,到頭來竟是朕先負了盟約這些年你同她們爭來鬥去,朕也多少知道些,然而這心底裡終究還是偏著你的”蕭清婉無話可答,只是跪在床畔,哀哀痛哭。
只聽贏烈重喘了幾口氣,說道:“回想起來,朕這皇帝做的,既不算差卻也絕算不上好,心裡也有幾件憾事,然而最捨不得的還是你。”蕭清婉早已哭倒,聽得此語,不覺泣道:“皇上這是要丟下婉兒一人麼?皇上帶了婉兒去罷,沒了皇上,婉兒獨個在這宮廷之中,便如行屍,生亦無趣!”贏烈抬手向她頰上撫摩了一番,微微笑道:“傻丫頭,這怎能夠?”他纏綿病榻已久,手上乾枯瘦削,撫在面上甚覺粗糙。蕭清婉卻按住那支手不肯放,倒將滿面的淚珠灑在了上面。
贏烈又沉聲道:“縕兒如今年紀尚小,待他登基,朝中恐有人不服,除卻你父親,你還須得多多培植輔政之臣,平衡朝中勢力,總要拖到縕兒親政之時。這些事原不該你做,然而朕天年已盡,只好託付與你。你便多操勞幾年罷,只當全了朕的私心了。”言罷,便向頸中解下虎符,遞在她手中,說道:“遺詔放在何處,你自然知道。好生守著朕的江山,將三個兒女看養成人,朕是等不到那日了。”蕭清婉接了虎符,一時低頭無言,片刻又忽然抬頭道:“皇上,婉兒一直有樁心事壓著,想要問問皇上,又恐皇上見責。如今已是分別在即,婉兒便問了。”說罷,便就低聲問道:“在皇上心裡,真正想要的到底是婉兒還是瑛兒?”
贏烈微一錯愕,旋即微笑道:“果然瞞不過你去,早年間送了扇子與你,朕便覺著你猜出了一二,然而卻始終不見你問起。”一語未休,嗽了兩聲,又道:“不見你時,便是她了。得你進宮,朕心裡便將你看得最重。到這幾年,更是隻得你一人了。”說畢,便笑問道:“若有來世,你還肯同朕做夫妻麼?”蕭清婉含淚點頭,說道:“若有來世,自當結髮齊眉。”
贏烈微笑頷首,闔目再不言語,不過一時三刻,竟就撒手人寰。這位皇帝在位二十六載,於嘉禾二十六年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