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著話,不期贏縕忽然尿了,登時就溺了贏烈一身,那玄色氅衣當即便浸得溼漉漉的。蕭清婉慌忙叫奶母上來把贏縕抱去,又服侍著贏烈更衣,嘴裡就說道:“臣妾叫皇上不要抱他,皇上只是不聽,看這衣裳髒的。那麼大點的孩子,還什麼也不懂,說尿就尿的,可把皇上衣裳給溺了。好在這衣裳是玄色的,若是龍袍,隨意撒上點子就腌臢的不成了呢。”贏烈卻笑呵呵道:“這有什麼,小孩子家常有的事。這兒子在老子身上撒尿,也是世間盡有的。朕前頭養了四個兒子,為著禮法約束,朕皆不曾經歷過這樣的事。如今,可也算好好嘗過做人父的滋味了。”蕭清婉見贏烈這般說,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吩咐宮人把髒衣拿去洗了。
贏烈換了衣裳,又叫人把贏縕抱了過來,親自逗弄了一回,甚感喜悅。正在此際,外頭人忽然來報道:“啟奏皇上、娘娘,皇宸貴妃娘娘生產了。”
第二百零四章
蕭清婉同贏烈聞訊;慌忙起身收拾著往鍾粹宮去。蕭清婉一面打發人傳輦車儀仗;一面就問那來人道:“是幾時的事情?可怎麼樣了?”那人回道:“回娘娘的話;宸貴妃娘娘是一刻前發動的;王太醫已經趕過去了。唐姑姑打發奴才來與皇上、娘娘報信兒。”
二人聽過,一時穿了衣裳,便即出門登車,往鍾粹宮而去。
儀仗行至鍾粹宮門前;二人下車,只見許多宮人腳不沾地的進進出出,太醫令王旭昌正在廊上立著。一見帝后駕到;眾人慌忙下拜參見,蕭清婉顧不得別的;劈頭便問王旭昌此間經過。王旭昌微笑道:“娘娘莫急,宸貴妃娘娘才發動不久,還需得一段時候。且請皇上、娘娘等上片刻。”言畢,鍾粹宮的宮人便端了兩把椅子上來,贏烈遂對蕭清婉道:“既恁般說,咱們且在這兒等等罷。這也是急不得的事。”說罷,便與她攜手在廊上坐了。宮人端了香茶上來,蕭清婉因著自己生產艱難,深知這其間兇險,又是同根並蒂的親姐姐,不免分外憂心。焦躁的一口茶也吃不下,坐臥不寧,一時起來在廊上四處走動,一時又立在門上,探頭向裡張望,只礙著忌諱,不好進去。
贏烈見狀,不由笑道:“你忒急了,這婦人生孩子是沒準兒的事兒,哪能這般快!朕記得,先前母后生三弟的時候,可是足足半日的功夫才了事呢。快過來坐下,走來走去的,晃得朕頭暈。”蕭清婉回身道:“不是這樣說,臣妾生過一次,可是知道了。這生孩子遭些罪也就罷了,裡頭的險處外人是當真不知道的。姐姐又素來身子單弱,臣妾著實憂慮。”說著,又不免嗔道:“看皇上話說的,倒似一點兒不掛心一般。”
贏烈起來,親身上前,扶著她的雙肩撮哄著她坐了,方才說道:“朕何嘗不擔憂?但這樣的事,咱們外頭的人實在使不上勁兒的,只好聽天罷了。再則,前頭你生縕兒,那樣兇險都挺了過來,足見上天厚待。你福澤深厚,必然蔭及家人,你姐姐自也無事,你安心便是。”這話不過是番寬慰人心的泛泛言語,蕭清婉如何能夠安心,然而皇帝既已這樣說了,也不好彰顯太過,當下只得在椅上坐了,默默等候。
蕭清嫿身子骨雖不及其妹強健,卻因胎位極正,養胎時又調養得宜,未有絲毫勞心費神之事,故而雖身子素來孱弱些,生得卻十分順利。只過了一個半時辰,裡頭便已傳出喜訊,女醫抱了一雙孩子出來,喜孜孜的向帝后告喜道:“向皇上、娘娘討賞錢,宸貴妃娘娘產下了一對姊妹花兒!”
贏烈與蕭清婉聞聽這樣的訊息,如同天上落下一般,歡喜不盡。蕭清婉見那一雙孩子正在醫婆懷裡啼哭,頓時笑逐顏開,上前接了一個過來,摟在懷裡拍哄,又看這兩個女娃兒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眉眼口鼻,無不端正,便向贏烈笑道:“想不到姐姐竟懷著一對雙生胎,真正是意想不到的好事!這可要好好兒的慶賀一番才是。”贏烈也歡喜的無可無不可,當即說道:“朕已然有五個兒子了,女兒卻嫌太少了些。可巧如今宸貴妃就送了一對雙鳳與朕,當真是天降祥瑞!”旋即便吩咐內侍省備辦與皇宸貴妃的產子賞賜,因是雙生胎,諸般份例也都添了一倍上去。這邊眾宮人又亂著收拾產房、服侍產婦,又因早先並不曾預知是兩個孩子,許多物事都要臨時添置,鍾粹宮中真真是熱亂沸騰。
蕭清婉與贏烈看過一雙孩子,便有奶婆上來磕頭,這二人不免又叮嚀教訓一番,才將公主交予她們抱去餵奶。蕭清婉忽的想起一事,便問那王旭昌道:“皇宸貴妃身懷雙子,王太醫一早沒能診出來麼?”王旭昌躬身含笑回道:“臣雖也曾察覺,娘娘脈象中比尋常孕婦多出一跳,然而那一跳卻十分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