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由輕而重地開始講話:“同志們,我”
幾名下崗女工這個時候闖了進來,蘇子躍只好將剛到嗓子眼的話咽回去。
在全場人的注視下,一個保安走到王德勤的身邊耳語了幾句,王德勤頓時神色慌張起來,低聲命令道:“趕快通知保衛科多來幾個人,把她們弄到二樓去!”
女工中為首的叫唐秀華,長得人高馬大,走到會議室中間,氣沖沖地說:“聽說省裡來人了,今天我們也要討個說法!為什麼不給我們安置費?”
“你們怎麼不知道天高地厚哇,這是什麼領導參加的會議知道嗎?你們的事以後再說!”王德勤厲聲大喝,真有幾分威嚴,唐秀華怔了一下,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謝景新笑了笑,說:“老王,別發火,有話就得讓人講,天塌不了嘛。這位老大姐,咱們坐下來說好不好?”謝景新說完,示意有關人員把靠牆的摺疊椅拿過來。女工們見有這麼一位和藹可親的領導,也就不再懼怕,先後坐了下來。
原來這幾名女工在兩年前就不上班了,王德勤拒絕承認她們是在崗職工,認為她們無權獲得安置費。
“那她們為什麼離開公司呢?”馮勇進不由問道。
“沒有休息日,上下班沒有準點。”唐秀華情緒有些激動,“當時公司啥時上下班都是臨時定,有時候工作到深夜12點,王總一句‘明天7點上班’,大家第二天就得準時到崗。我們這些人,除了我,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有的還是孩子媽媽,時間長了,誰受得了?”
王德勤連忙解釋道:“那時候只有機關單位按規定休息,像我們這樣的企業,當時可以說是在夾縫中生存,哪能那麼嚴格按8小時工作制,也沒那個能力。”
於雅先說:“據我所知,加班加點,工作太累,並不是她們離職的唯一原因。由於她們那個工段缺乏必要的勞動保護措施,工傷事故頻繁發生,一些職工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痛,其中最嚴重的潘麗穎,當時右臉上了鋼板,右手手腕縫了21針,直到如今,她每星期都要吃一瓶消炎藥。”
“潘麗穎是因為工作溜號才受的傷,公司包了醫藥費,讓她回家,照樣給她開支!”王德勤說得理直氣壯。
“那還不是工會爭取來的嗎?”於雅先針鋒相對。
唐秀華說:“我們當初離開時都沒有和公司解除勞動合同,公司的改制方案我們聽說了,我們認定自己還屬於企業職工,應該享有安置費。”
王德勤說:“你們之前即已離職,已經不能算在職職工,憑什麼享有後來職工創造的財富?”
唐秀華說:“如果認同你的說法,我們離崗不算在職職工,那為什麼公司的工資冊上還有我們這些人的名字呢?”
聽唐秀華這樣講,王德勤心裡不由一顫,作假簽名的事這些女工怎麼會知道呢!這事除了楊慧和趙永東,別人怎麼可能見到那個賬本?如果調查組掌握了還有另一本賬的線索,那可就壞了。他說:“唐秀華,你聽誰說的?這麼大一件事,我這個法人怎麼都不知道?”
唐秀華站起身:“那好,既然你當經理的不知道,那就是具體辦事的人搞的鬼,敢拿咱們當猴耍,我們去找他們算賬!”
王德勤連忙制止唐秀華,把話往回拉:“你們不要動不動就鬧,有問題公司慢慢解決嘛。”
“反正我們6個人這兩年並沒有領過工資,我右手受過傷,捏不住筆,寫的字就跟小孩兒寫的似的,有我的簽名也是假的。”唐秀華毫無收斂之意,手指頭不時點著王德勤的鼻尖。
王德勤見唐秀華的話直捅他的肺管子,臉上再也掛不住勁,心裡的火不由一躥數丈高。堂堂一個大經理,怎麼竟然窩囊到讓一個下崗女工任意指指點點的地步!他把手裡的茶杯放到桌子上,幾步走到唐秀華跟前:“總是你帶頭鬧事,你以為我拿你沒辦法呀!”
唐秀華毫不示弱:“你嚇唬誰呀?你這套只配去嚇唬膽小怕事的,我唐秀華從來都是腳正不怕鞋歪,從來不懂什麼叫怕!”
“那好,我今天叫你知道知道這個怕字!”王德勤已經下不來臺了,正要發作,猛然聽到謝景新一聲大吼:“夠了!”
全場噪音分貝頓時降下來。會議室門口,已經幾乎被一群人糊住了,人們一下停止了議論,等待著謝景新接下來的動作。
本來在這種場合,謝景新是不想講什麼的。市委常委、市總工會主席的身份,話重話輕,可能都不合適,所以他一直在不動聲色地聽著,不過對幾個人對話背後所發生的事情,早已洞若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