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座的是一個看起來腿腳有些不方便的年輕男人,拄著手杖,因是揹著光,看不清面容,光是從那輛RR來到盛嘉言面前這麼短的距離,那人就已用了足足一分多鐘,可盛嘉言必須等在原地,因為已經有保鏢模樣的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來到盛嘉言面前,與盛嘉言一般高,始終面無表情,氣場有些怖人。
盛嘉言忽一皺眉:“你是?”
對方看了眼孫瑤,目光很快回到盛嘉言身上。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盛嘉言,開口卻不是對盛嘉言說話,而是冷聲吩咐著已經侯在一旁的保鏢:“帶孫小姐上車。”
本來已經腳步虛浮地走上了幾級臺階的任司徒,這回是徹底酒醒了,趕緊跑下臺階,也顧不上自己驀地崴了腳,下了臺階便徑直跑向孫瑤,可她忍著痛意跑了沒兩步,就直接被另一保鏢攔下了。
任司徒頓時亂了陣腳:“徐敬暔你到底想幹什麼???”
這麼一鬧,孫瑤終於吃力地睜開眼睛。
最靠近孫瑤的那名保鏢要從盛嘉言懷中攙走孫瑤,被孫瑤伸手一揮,擋開了。孫瑤的目光掃過眾人,最終對上的是徐敬暔那雙沒有溫度的眼眸。
孫瑤倚著盛嘉言,哼笑:“你誰啊你?”
徐敬暔的目光卻淡淡地掠過了孫瑤,甚至連話都懶得說了,只朝保鏢使了個眼色。孫瑤這回卻不等保鏢上前奪人,就已先行一步,踉蹌地走向徐敬暔。
誰也沒想到孫瑤上前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打懵了在座的所有人,除了徐敬暔。徐敬暔被掌摑地側過頭去,卻一點也不生氣似的,甚至微不可聞地笑了下。
他笑著看向孫瑤,眼睛裡卻沒笑意:“那小孩就在樓上吧?是你跟我走,還是我直接讓人上樓把那小孩帶走?你自己選。”
“”
“”
終於,那些來勢洶洶的人統統離開,孫瑤也跟著徐敬暔走了,公寓樓外只剩任司徒和盛嘉言。
盛嘉言見她半天不發一言,終於忍不住問:“那人到底是誰?”
“你就別管了。”
徐敬暔什麼時候知道尋尋的存在的?任司徒完全不敢想象。她現在只覺得頭痛,只能坐在臺階上,揉著自己的腳踝。
盛嘉言沉默地看了她良久,終究沒再繼續追問。任司徒低著頭,看見他落在地上的影子離自己越來越近,以為他是要上前把自己攙扶起來。
他卻停在了她面前,繼而蹲下‘身去:“走吧,我揹你上去。”
任司徒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被人像現在這樣背過了
上一次這樣揹著她的,其實也是盛嘉言。
那時她還在國內的醫院接受治療,恢復期的傷口粘連痛得她整夜整夜的失眠,母親縱火案二審的當天,任司徒已經連續失眠了將近一週,二審時,公訴人任憲平的主張和一審時一樣,依舊是重判。
自己的父親負責對自己的母親提告——任司徒沒再經歷過比這更荒唐的事。
而她偷偷溜去法院時,直接就被拒門外。任司徒還記得那時候烈日當空,她坐在法院外的臺階上,不知道庭審到底什麼時候會結束。直到最後她也沒等到庭審結束——盛嘉言提前出來把她帶走了。
任司徒那時候還穿著病號服,她原本以為所有流淚的衝動都已經被烈日炙烤乾了,可見到盛嘉言的那一刻,源源不斷的眼淚幾乎是奪眶而出。
盛嘉言什麼也沒解釋,背起她往外走,她就在他背上無聲的哭
如今的任司徒已經不會哭了,盛嘉言卻還是那個寬厚地給予她依靠的盛嘉言,他無言地揹著她開門,進屋,屋子裡太暗,太靜,太容易讓人守不住心底的秘密,盛嘉言只覺得原本被死死壓在胸腔深處的一句話被某股無形的力量狠狠地揪了出來,他聽見自己用一種自己都沒聽過的語氣,在這黑暗中輕輕地說:“別和他結婚”
盛嘉言感覺到背上的她狠狠地一僵。
他的腳步也隨之停在了玄關處。
僵持了有多久?盛嘉言無法計算,打破這一切的,是突然從客廳方向傳來的一聲冷哼:“別和誰結婚?我麼?”
聲音響起的同時,那個坐在沙發裡等了許久的男人冷著臉站了起來。
☆、第 29 章
時鐘穿著米色的套頭毛衣;裡面是件帶領針的白襯衫;長褲也是白色;一身打扮極其的休閒、利落,他的臉卻黑得夠可以,他就這樣朝任司徒走去;雙眼裡沒有一絲光。
此刻徑直朝任司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