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3 / 4)

認為是一個錯誤,而且還是一個“丟臉”的錯誤。柏遼茲同時代的其他一些人也會

注意到,他們沒有說什麼,也許他們並不認為它是一個錯誤。那個差不多和勃拉姆

斯一樣嚴謹的漢斯立克,似乎更願意去讚揚莫扎特歌劇中樂曲和歌詞的泯合無間。

這似乎是如何對待敘述作品音樂作品和語言作品時屢見不鮮的例證,人們常常

各執一詞,並且互不相讓。下面讓我們來讀一段門德爾松的書信,這是門德爾松聆

聽了柏遼茲那首變化莫測、情感氾濫的《幻想交響曲》以後,在羅馬寫給母親的信,

他在信中寫道:“您一定聽人說起柏遼茲和他的作品。他使我沮喪。他是一位有教

養、有文化、可親的君子,可是樂曲卻寫得很糟。”

門德爾松對這首標題音樂和裡面所暗示的那個陰森的故事沒有好感,或者說他

不喜歡柏遼茲在交響樂裡賣弄文學。雖然如紐曼所說的:“所有現代的標題音樂作

曲家都以他為基礎。”然而當時的門德爾松無法接受他這些“講故事的音樂”,因

為柏遼茲有著拉攏文學打擊音樂的嫌疑。而且,“演奏前,他散發了兩千份樂曲解

說”,這似乎激怒了門德爾松,使他語氣更加激烈:“我對上述這一切是多麼厭惡。

看到人們極為珍視的思想被漫畫式的手法處理而受到歪曲,遭到貶低,實在令人激

憤。”這就是門德爾松對柏遼茲音樂革命的態度。那個反覆出現的主題,也就是後

來影響了李斯特和瓦格納的“固定樂思”,在門德爾松眼中,只是“被篡改過的

‘最後審判日’中的固定低音”而已;當柏遼茲讓樂器不再僅僅發出自己的聲音,

而是將樂器的音和色彩加以混合發出新的聲音時,門德爾松這樣寫道:“運用一切

可能的管絃樂誇張手段來表現虛假的情感。四面定音鼓、兩架鋼琴四手聯彈,

以此模仿鈴聲,兩架豎琴、許多面大鼓、小提琴分為八個聲部、兩個聲部由低音提

琴演奏,這些手段(如果運用得當,我並不反對)用來表現的只是平淡冷漠的胡言

亂語,無非是呻吟、吶喊和反覆的尖叫而已。”

門德爾松在信的最後這樣告訴母親:“當您看到他是怎樣敏銳,恰切地評價和

認識事物,而對自己本身卻茫然不知時,您會感到他是十分可悲的。”就像柏遼茲

願流血捐軀,如果可以撕掉莫扎特音樂中那“可恥的一頁”;門德爾松的反應是:

“我無法用語言表達見到他時我是多麼沮喪。我一連兩天都未能工作。”

優美精緻和旋律悠揚的門德爾松,他所贊成的顯然是莫扎特的信念,莫扎特說:

“音樂決不能剌耳,它應該怡情悅性;換句話說,音樂應該永遠不失之為音樂。”

這位從來不會將旋律寫得過長或者過短的門德爾松,站立在與柏遼茲絕然相反的方

向裡,當柏遼茲在暴烈的激情裡顯示自己的天才時,門德爾松的天才是因為敘述的

剋制得到展現。就像門德爾松不能忍受柏遼茲作品中的喧譁那樣,很多人因為他從

來沒有在音樂裡真正放任過自己而感到沮喪,與他對柏遼茲的沮喪極為相似。這就

是音樂,或者說這就是敘述作品開放的品質,讚揚和指責常常同出一處,因此讚揚

什麼和指責什麼不再成為目的,它們僅僅是經過,就像道路的存在並不是為了住下

來而是為了經過那樣,門德爾松對巴赫的讚美和對柏遼茲的沮喪,其實只是為了表

明自己的立場,或者說是對自己音樂的理解和使其合法化的辯護。敘述作品完成後

所存在的未完成性和它永遠有待於完成的姿態,一方面展現了敘述作品可以不斷延

伸的豐富性,另一方面也為眾說紛紜提供了便利。

事實上,柏遼茲對莫扎特的指責和門德爾松對柏遼茲的沮喪,或多或少地表達

出了音樂中某些否定的原則的存在。這裡所要討論的否定並不是音樂敘述裡的風格

和觀念之爭,雖然這方面的表現顯得更為直接和醒目,敘述史的編寫音樂史和

文學史幾乎就是這樣構成的。只要回顧一下巴洛克時期、古典主義時期和浪漫主義

時期、一直到現代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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