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類,一堆衙役都往甲板上衝。
小吏爬上船,本來一臉恐懼,見兄弟們都到了。頓時膽壯,惡狠狠地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林芷彤笑了,道:“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小吏一怔,這姑娘出手便打,見了我們這麼多官差也不慌,只怕有點來頭,說不定是縣令、主簿的乾女兒。當場也怕把事情搞複雜了,就用鼻子輕哼了一句:“你是誰?”
用鼻子輕哼,這是小吏們不太清楚狀態時慣用伎倆,“輕”表示了謹慎與卑微,“哼”又不失官吏體面,堪稱進可攻退可守。
林芷彤叉腰道:“我是老百姓啊。”
小吏們鬨堂大笑,道:“這丫頭是個刁民,不懂得輕重貴賤。抓起來!衙門裡說話。”
林芷彤環顧左右,見這兒這麼多人,打贏他們自然沒有問題,但必須費一番周折,還要使用掉一次內力。為了這些不會功夫的運掉一次氣,想想有些捨不得。便決定用語言嚇住他們,林芷彤久在帝都,當然知道眼前是一群什麼樣的動物,便故意輕蔑地一瞥,把手主動伸出來,輕笑道:“過來綁吧——最好綁緊些,免得事後不好意思處置你們。”
群吏本已拿出了繩索、鐐銬,見她主動伸手,優雅笑著,便都站住了。凡屬犬類,一般只咬怕它們的人,無論藏獒還是柴犬,這幾乎是定律。
幾個老成些的衙役迅速擋住一個有些衝動的同僚。望了一眼客船,見客船前行的方向,高深莫測地交換了下眼神。老衙役怯怯地問道:“這姑娘氣度不凡,可是趕去知府家拜壽的歌女宋麗?”
林芷彤覺得好笑,故意不說話,眼珠子往上一吊。
那老衙役恍然大悟,不住地作揖。掉水的年輕小吏哆嗦起來,道:“趙知府身子骨還好?”
林芷彤心道這八成是把本女俠當成知府的女人了,呵呵,也真不要怪女人勢利。一個女人在這世上會不會被為難,還要看身後是哪個男人,能不勢利嗎?便冷冷道:“你有什麼資格問這話——你們頭是誰,縣令還是巡撫?”
船艙後迅速走出一個男人,眾小吏紛紛行禮讓路。那男人拱手道:“這位姑娘好。俺們是陶縣令的人,在下是本城押司朱進,要維護一地平安,職責所在,不能不多問幾句。姑娘氣度不凡,為何沒有路引。可真是要去知府家祝壽的宋姑娘?若是,卑職好安排些人護送。”
林芷彤走上去,輕輕在朱押司耳邊道:“你那知府左臀部有塊青胎。”
這押司又怎麼可能知道知府的臀部,聞言卻再也不敢懷疑,半跪著道:“得罪姑娘了。撤。”只在幾秒裡,一群凶神惡煞的男人滿臉笑容離開了。林芷彤心中暗樂,覺得下次回去,得把這個什麼知府的屁股踢青才行。
船泊豐縣,見有滿人把農民的房子強拆了,做成了幾十個達官富商的豪宅。林芷彤把強拆民房的二十多人打了一頓。
船泊沛縣,當地有個聾子因行俠仗義,上京城揭露縣令搶佔民女,被縣裡衙役們無端囚禁在村中,飢寒交迫。林芷彤假裝郵差,救出聾子,把縣令打了一頓。
船泊淮南,當地有人開煤窯,拐賣上百名十來歲的小孩,逼著下到巷道內,背煤賣礦,經常活埋幾十個孩子。林芷彤義憤填膺,救出一批童工,把幾十個礦主打了一頓。
船泊常州,有人街頭籌款,說自己是福建人,家鄉受災,流浪至此,想籌些糧食回去救鄉親。不少善良百姓捐贈,林芷彤正要捐銀子,忽然發現他們不會講福建話,逼問下才知是四川剛下臺的貪官,捉過來又打了一頓。
但有北方來客告訴她,自她走後,豐縣拆房更厲害了,沛縣聾子全家都被抓了,淮南拐來了新的童工,常州又有了新的騙子。林芷彤覺得自己不像個女人,也不像個俠客,像個傻瓜。
終於到了杭州,浙江已是藩王與清廷作戰的前線。昔日繁花似錦,如今斷壁殘垣。京杭大運河的終點拱宸橋旁,也已冷清了不少,唯有濃妝淡抹的遊鶯娼妓多出了一群,吸引些人氣。
林芷彤突然覺得身體內有種邪惡的東西在流淌。
其實一出京城,林芷彤就隔三差五地想找個男人玩玩,如果說行俠仗義是自己的陽面,這種想法就是陰面。她有時也覺得此念頭很是低俗,但再低俗,仍然忍不住去想。有時還覺得很怪異,難道其他女人就沒有自己這種慾望嗎?為何從未聽書上說起過,還有女俠想玩男人的?
林芷彤覺得自己八成不是個好姑娘。她還覺得放縱的日子很有魅力,若能浪跡江湖,身邊伴著一堆好男人,那就最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