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了鍋裡的石頭。
葛大叔大概是喂好了“貓”,他看到四郎也要做石子餅,很是熱情的幫四郎揉好麵糰。
因為朱道暉說過,侍衛最喜歡吃自己做的新奇的甜食。鄉間實在食材匱乏,受吳娘子啟發,四郎就打算做一道糖石子。
糖石子的做法與石子餅基本一樣,只是多包了甜甜的餡心。所以四郎先做餡料。
鄉野間自然沒有那麼多種類的餡料可供選擇,四郎取了普通的紅糖,放點芝麻,與豬油團攪拌。拌好後,他自己先嚐了嘗,雖然沒有好料,但是紅糖自有一種淳樸踏實的甜味。
制好了餡料,就用葛大叔遞過來的麵糰包起來,按照吳娘子的做法,放在石頭上面烙。等到餅色半黃時就算做好了。
四郎看著這糖石子,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大約是第一次做還不熟練吧,成品上頭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石子撼出來的小坑,表面凸凹不平的,好像是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四郎自己先嚐了一口,一口下去,層次分明,外硬內軟,只是裡頭的餡料不知道為什麼,甜的有些微微發苦。
四郎有些納悶,自己又嚐了一口調好的餡料,並沒有苦味啊,難道是烤制時火候不對嗎?
因為這個緣故,四郎又重新烤了一鍋。這一鍋起出來一吃,依然是坑坑巴巴的外表,微微發苦的內心。
葛大叔看四郎不解,在一旁說道:“我們那裡都不做這樣費神的包餡石子餅,做了餅在外頭蘸糖吃多好?糖包在裡頭,被火一烤就發苦。”
兩人正說話間,外頭就有夥計過來催,道長說時辰到了,問供品準備好了沒。
四郎只好把這盤賣相不夠精緻的糖石子端了出去——外強中乾,千瘡百孔,甜到發苦,看到這盤糖石子的人大約都會想起那個沉默著被人虐打的侍衛來。
說來也怪,昨個連綿一天的雨今日一做法事就停了下來。和煦的春日把柳條上的露珠照的晶瑩發亮。投宿的客人上午都陸陸續續啟程,有的繼續往西走,有的覺得此地甚好,打算進江城裡落腳。
朱家也在進進出出的收拾東西,雖然被朱成大偷走了不少錢財,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朱家剩下的那些僕人也收拾了一上午。分茶鋪子的後院似乎一下子空了一大半。
今天是度亡醮的第一天。
蘇道士在院落中央佈置了一個簡易法壇,是由三張農家飯桌後二前一式排列而成。前桌為道士施法做科場所,上面擺設有香爐、供品及三清神像,道士做法時的主要道具錫角、海螺、如意等都放置其上。
在法壇後面還設有祖宗壇,因為不知道袁侍衛的祖宗究竟是誰,所以只用了一張吃飯的桌子,上置四郎做的那盤奇怪的糖石子。供品後頭放著袁侍衛的牌位。上面只刻了袁廿七三個字,擺在桌子上顯得莫名的清冷。
朱天賜今日已經恢復了平靜,雖然眼睛裡滿是血絲,但已經比昨日那種完全垮掉,茫然無措的樣子好了很多。
因為人手不夠,他負責在法事開始後“發鐃”,發鐃又稱為鳴金,就是透過擂響樂器,以動神聽。因為是生手,他顯得有些緊張,時不時抬頭往前面看。
法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從日在中天之時始,請師、請水、蕩穢、畫簽押、發鐃、發奏,一步步做下來,已經是夕陽西下的黃昏了。
四郎和朱天賜幫著收拾法事的用具,剛收好,忽然打前頭跑進來一個小廝。
小廝在後院各處一通亂翻,然後才有些焦急的過來問他們:“你們看到我家少爺了嗎?”
朱天賜的手頓了頓,沒吱聲。
四郎答道:“沒看見。我們一下午都在做法事,院子裡並沒有來過其他人。”
那個小廝急的團團轉,訴苦說他家少爺今日吃過饌食之後,不知為何有些坐立不安,說要出去看看袁大哥再回來。
僕從們要跟著,少爺只說不許,還說些“你們在他就不肯來看我了”之類的胡話。少爺脾氣本來就不好,他們做下人的哪裡敢違拗,只好放任他一個人離開了。
誰知這麼一走到了傍晚也不見回來。因為朱少爺這麼大一個活人居然走丟了,朱家的車隊自然沒走成。家裡人都很害怕,派了下人到處去找。
那天夜裡四郎睡在床上,還聽到朱家的下人點著火把沿著後頭的小溪一路喊魂一樣呼喚著自家少爺。
第三日,就有朱家的下人報了案,江城的衙門也來了人,胡亂問了一通就不了了之。
如今天下大亂,豪強割據一方,因為道門,臨濟宗,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