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丸子中間包一粒蓮子纏,然後用芝麻油炸成金黃色,裝盤即成。
手裡有事情忙著,時間就過得飛快,四郎做好這桌席面,才發現屋子裡暗了下來,外面日頭已經偏西。黃昏的餘暉照著斜街上低矮的土牆,四郎忽然聽見自己耳畔一直繚繞著某種幽幽的背景音樂。剛才做菜時太過投入,杯盤碟碗響叮噹,因此沒有分辨出來,此時偏頭細聽,發現每日叫個不休的貓叫聲中,混雜著一陣陣幽眇又柔婉的歌聲。
聽槐大說,這歌聲似乎是在他送李保兒回家後不久,便從對街的何家傳了出來。
因為離著有些遠,加上貓叫聲干擾了聽眾的耳朵,唱曲的人聲便顯得很模糊。四郎偏著頭仔細聽了一陣,那柔婉的女聲唱的是花好月圓,才子佳人的故事。也不知是不是李保兒在吊嗓子。
不知唱的哪部戲,此時已經唱到了最最熱鬧的洞房花燭,可是咿咿呀呀的歌聲伴著暗黃的夕陽隱沒在巷道的盡頭,好像是過氣的戲子在唱一場觀眾七零八落的散場戲,內容與氛圍極度的反差,便叫人心裡生出點無根由的哀愁來。
灰鼠精聽得慢慢停住了手裡的活計,心中忍不住生髮出對歌者的同情和憐惜,忍不住想要為這薄命的佳人做點什麼。
做點什麼,做點什麼,要為伊做點什麼等等!好像畫風有點不對!
四郎聽到灰鼠精的碎碎念,忍不住好奇的偏著頭上下打量他,看他一臉情聖相究竟要走去哪裡。
坐在灶膛後面,幫著四郎掌控火候的二哥被這聲音吵得不耐煩,手一揮就關上了窗戶。於是灰鼠精又沒事人一般,轉一圈走回灶臺邊,低下頭來繼續搓洗海帶上的泥沙。那點激盪得莫名其妙的男妖熱血瞬間就冷淡了下來。
好厲害!剛才有那麼一瞬,四郎幾乎也要跟在灰鼠精後頭往外走了。只是扭頭看到二哥冰冷的面容,四郎立馬冷靜下來。冷靜下來之後,他才聽到歌聲裡似乎夾雜著幾個不協調的怪音。
轉頭四顧,周圍沒有外人,乾脆變出狐狸耳朵仔細聽。是的,極富感染力的歌聲中,時不時夾雜著老貓的呼嚕聲,為這歌聲平添幾分詭異。
四郎轉頭對二哥說:“歌聲好像不太對勁。你聽。”
窗戶雖然關了起來,歌聲卻依舊在青石板的小巷陌中靜靜飄蕩,甚至無孔不入的滲透進有味齋裡。唱歌的人拖出一個長長的花腔,然後一直拉長拉長再拉長,簡直像是奇峰迭起,叫人歎為觀止。
四郎留神計算了一下,從這一幕的歌聲響起直到現在,唱歌的人居然一口氣拉到尾,一點沒有換氣。
縱然受過特殊的專業訓練,凡人的身體構造擺在那裡,任何人的一口氣都絕對不可能拖的這樣長。
二哥渾不在意地說:“是有些攝魂的功效,怎麼了?不過這點道行還不夠看。你本是狐族中人,對攝魂術不是該最精通嗎?記得你才醒過來那段時間”因為不懂得收斂狐族的氣息,招來多少爛桃花?排的上號的就有什麼崔公子,趙公子,劉員外,羅大人雖然都被我大巴掌扇開了。二哥本能地把最後這些話吞了回去,心裡卻翻起了四郎的舊賬。
作為一個總認為天下人都要和自己搶媳婦的神經病,二哥真是越想越生氣。人無完人,饕餮實在是朵小肚雞腸的男子,和他睚眥必報的死鬼哥哥比起來,也就好上那麼一點而已。
哼,有點生氣——十分生氣——越想越氣——餓了。
見二哥忽然沉默下來,正在踮著腳把吊在爐子上的奶湯取下來四郎回過頭,正好遇見二哥嚴厲冰冷的目光,若是一般人看到了,必然是兩股瑟瑟,退避三舍。唯獨四郎一點沒感覺,還對著二哥露出小白牙,討好地笑了笑。
“不要對我用魅術。”二哥不領情,冷冰冰地說。
胖狐狸在廚房黯淡的光線中委屈的收起了自己閃亮的小白牙,滿面都是疑惑不解。“什麼是魅術?”
華陽姑姑在一旁看了,心裡暗歎一句,這孩子果然只拿回了一半狐珠,沒有傳承到狐族與生俱來的某些記憶。心下憐惜,因此趕忙站出來給他解釋:“魅術不同於媚術,前者比後者範圍更廣,原是我們狐族人的天賦。魅術一道,講究的是不著一字得盡風流——越是不著行跡越是高境界。如這種用聲色故意去迷惑人,是末等。如你初醒之時,控制不住成天都在閃閃發光,又高了一等,但還是不入流。若是如你此時,自然而然的流露魅惑之意,便又高了一等,有那麼點意思了。到你能夠隨心所欲的運用自如之時,便到了第一等,也是魅術大成之時。”
“哦。”廢材什麼的,控制不住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