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了,可別的魚蝦還有不少。”
“趙公子何必發火,這位小哥年歲不大,若生在鐘鳴鼎食之家,也是父母捧在掌中的明珠,如今小小年紀,就要出來討生活,真是可憐見的。”錦衣人理了理袖口,抬起眼皮看四郎一眼。
雖然是在替四郎求情說好話,可是他那種若有深意,又帶有一絲玩味輕蔑的眼神,不知為何卻讓四郎渾身發涼,好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樣。
'也不知道這個古里古怪,叫人摸不著頭腦的錦衣人究竟是什麼來頭,看上去趙大公子和兩個道士對他的態度都十分恭謹。莫非是天一道的前輩高人?等蘇道長回來,我得和他打聽打聽。'
既然錦衣公子出言求情,趙正也不好繼續與一個小廚子較真,這可是有失身份的事情。而他最在乎的,無疑就是身份兩個字。
“罷了罷了,既然銀魚沒有,便撿我點的那些菜品先上幾道。只不要都弄些油汪汪的東西,單瞧一瞧就叫人沒了食慾。皇甫公子雅量非常,那店家便看著上幾樣清粥。配粥的小菜務必要新鮮,也不要一味就是冬筍蘑菇這些山裡尋常的東西,得上些山豆苗或者油菜一類的才好。”說到最後,趙大公子已經控制住了忽然而至的怒火,語氣漸漸緩和下來:“因為還有兩位道長在,他們是吃全素的,再勞煩胡老闆做些乾淨素齋來吧。”
四郎並不多言,不卑不亢地答應下來。臨走前他又看了一眼店門,剛才那裡好像有一團黑影子跑了過去,可是等四郎運足目力看過去,外面依舊是蒼茫的白雪,路上一個活物不見。
冬天銀魚雖然鮮美,但是極難捕捉,便是做這門生意的水獺也不過十天半月才能打一小筐,還是靠的運氣,十分珍異難得。
趙公子如何發火,其實四郎不甚在意,依舊把店裡最好的魚蝦都留給那群約定好了的小客人。他在前頭風爐做香噴噴的銀魚煎蛋,本就隱約存了想要用香味釣來幾隻小山臊的心思。
怎麼還沒來?今天又不會來了麼?
沒等來想等的小客人,卻等來了不受歡迎的討厭鬼,四郎有些失望,順手端著櫃檯上已經放冷的銀魚煎蛋回了後院。
看那錦衣人行事作風,四郎就決定做一鍋木香粥,一鍋魚肉粥。
木香粥做法很簡單,先是把大米和江米淘淨入鍋。木香花片放入甘草湯焯過,待米粥熟之後,將花片倒入鍋中,一同煮滾後,便有清芳幽幽不絕,縱然那位皇甫公子是仙人,這樣的粥也入得口了。
魚肉粥的做法要稍微複雜一點。是用四尾去頭去尾的大鱖魚,用線繫了脊樑骨垂進米粥裡同煮,煮的時候,還要加一些鹽,酒,薑片,花椒之類的去腥味。等到魚肉煮爛之後,抖動拖拉這四條線,把魚骨全拉出來,而魚肉皆盡化在粥中,味道鮮美到叫人恨不得連舌頭一同吞下去。
煮好了粥,請劉小哥幫忙看火,四郎就琢磨著做些什麼素菜。
其實客人們若點些山珍野味倒好打發,如今冰天雪地的,看似尋常的山豆苗反而比大魚大肉更加稀罕難求。
好在四郎自己建了個地窖,又用熱炕做了個簡易版本的溫室,所以還能應付得來。
建地窖儲存蔬菜可不是四郎開金手指想出來的新鮮辦法,而是以前鄭家那個鬼廚子交給四郎的法子。
擊鐘鼎食,連騎相過的豪門大族家裡,主子們對美食的渴望是不分時節也不肯順應天時的,所以廚子便須絞盡腦汁,想盡辦法讓隆冬的餐桌豐富起來,叫士族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有味齋裡的大菜窖是二哥領人動手挖的,比尋常農家的菜窖要深一些,尋常也就二三米,他家的地窖卻足足七八米深。
四郎和槐大一起點著火把下去。地窖裡面堆著小山一樣的崧菜,土豆,山藥,各種顏色的蘿蔔,大蔥,還有秋天收的藕和芋艿等,這些蔬菜藉著地溫,既不凍也不爛,能放著吃一個冬天。
地窖靠牆的位置,擺著一排大缸。裡面貯存著鮮嫩的青椒。霜降那天,四郎把沒有任何損傷的青椒放入大缸,放一層,撒一層爐灰,用爐灰將青椒封嚴後,便可放著吃到開春。
挑撿了幾個芋艿,抓了把青椒,又取了一捆大蔥之後,四郎就提著籃子,招呼舉著火把的槐大一同上去。
就在這時,四郎忽然聽到自己背後傳來一陣模模糊糊的雞叫。
“什麼聲音?”四郎立馬回頭。
沒有人回答,他背後是一片黑漆漆的寂靜。
“怎麼了?”舉著火把走在前頭的槐大問。他的神態中半點異樣都沒有,似乎什麼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