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賣的魚蝦確實物美價廉。自從搬來小盤山,有味齋的各種水產一貫由他家供應。這回四郎也很爽快:“這些我都要了吧。”
“全要了?”水獺有些疑惑地反問了一句。他雖然學會了做生意,但是卻還沒學會人類商人的奸猾手段,此時就很多事地替買了許多魚的四郎白操心。
四郎點點頭:“嗯,前幾日請了林子裡的小山臊來做客,估摸著這幾天快來了。聽說山臊喜歡吃魚蝦,總要多備些東西好招待這些小客人。再說,這幾日來買燻魚的客人忽然多起來,店裡做的那批燻魚已經快要賣光了。”
聽四郎提到小山臊們,水獺微微露出一個擔憂的表情:“的確有好幾天沒見到那群偷魚的小崽子了。哎,可別是被獵戶抓去了吧?”
說著,他也覺得自己的擔心有些可笑:“總不成人類連山臊都要吃?統共才幾兩肉。”
“有什麼是人類不敢吃的咧?”山豬精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忽然插嘴說。“我往年為了尋找槐槐,大江南北都跑過,什麼新鮮吃食沒見過。南邊就有人吃青猺,聽說肉味鮮美,毛皮做的衣帽又輕又暖。山臊說白了也是猴子妖怪而已。你怎麼就知道沒有人類餓慌了去吃”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槐二扯著耳朵揪了過去:“你怎麼回事?能不能說點好的?山臊好歹是妖怪,哪個餓慌了的凡人有那個本事去吃它們?你這麼不負責地開口亂說,小主人又總之他要是當了真,心情不好的話,仔細殿下回來揭了你的皮!”說著啪啪錘了山豬精兩拳。
槐二捶他捶得半點不留情,叫人看著都替山豬精胸疼,結果山豬精沒事人似的,還自動把這理解成槐二彆扭的關心。聽話地回過頭跟四郎道歉,說自己都是胡言亂語,請他萬萬不要當真。
四郎前世是個廚師,自然知道青猺就是果子狸,後世人類還因為吃了這種動物,惹出一場潑天的禍事。
青猺和山臊畢竟是不同的。可是可是明明當時那麼期待來做客,為什麼小山臊們遲遲不來呢?
四郎忽然想起今天有味齋裡那些客人的談話,眼前又浮現出那群眼巴巴等媽媽的小可憐,心裡不由得有些不安。
不會出事的,絕對不會出事!小山臊們雖然是妖怪,畢竟還是很天真的小崽子,就算是修道士遇見了這樣無邪的小妖怪,想必也是不忍心下手的吧?
☆、128·魚咬羊2
四郎買了魚蝦正要回去;就看到山道口慢慢走過來一群人;一邊走一邊撒些白色的紙錢,走一段路又停下來;點燃一種聲音很響的爆竹拋向路邊。
爆竹聲讓水獺很不安;他幫四郎把魚蝦都搬下車之後,就不肯再進店裡休息,急匆匆地往家裡趕。
“是哪一家人在望空啊;這樣大的動靜?”四郎抬著一筐魚蝦進店的時候,聽到店裡有幾桌歇腳的客人正在議論這支隊伍。
“望空”也是當地的一個民俗。從其他地方搬來的外鄉人的祖墳自然不在太和山中;就是本地人;也有因為種種原因無法落葉歸根的祖先。這些人家在過年時自然無法去“上墳接年”;但也並不是說後代就可以什麼都不做,還是該有個“望空”的儀式——後人到山道口或者鎮外的一些十字路口上禱唸一番,把一疊紙錢裝入包袱,最後焚化而歸。
所謂的包袱,其實就是一個寫明籍貫,墳地所在處,祖先姓名的大信封。信封裡裝滿了紙錢。給遠方的故祖“寄錢”,讓他們過個寬裕年,也是後輩的一片拳拳之心。
有個白橋鎮上的人答道:“還不就趙員外家?他們是外地搬來的,又是出名孝善慈和的人家,過年時不能接祖先回家,自然要來路口各處燒紙錢以示孝心了。
四郎一邊聽他們說話,一邊在櫃檯後面的小風爐上做一鍋銀魚煎蛋。
山溪裡的銀魚也是太和山的特產之一。這種魚產於春夏之交,但是最適合在冬季吃。因為每到冬季,成長了幾個月的銀魚體型大了許多,比剛出生時有吃頭,肉質又不像再過一段時間那樣老。冬季的銀魚通體呈現出半透明的肉色,沒有鱗片,也沒有細刺,全身只有一根脆嫩的骨刺,雖然當年出生的銀魚在冬天的時候長的不太大,但渾身都是肉,而且肉質細嫩,味道鮮美。再過幾個月,經過一個危機四伏的嚴冬,這些肥美的銀魚體內就會生出毒素,那根骨刺也會從額頭上冒出來,倖存者們的性情隨之變得兇悍好鬥,動作和反應都有了質的飛躍,此後便很難再捕捉到了。
水獺今天打上來這些冬銀魚,小的有一寸左右,最大的也不過四寸。
四郎挑了一些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