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大在一旁聽著也覺得一無比好笑,偷偷在心裡笑的前仰後合。
然而,如今看這兩個蠢道士越說越不像,擔心隱在店中的殿下生氣發火,也不想要小主人繼續在這裡受委屈,便趕忙作出叔叔的架勢,呵斥小白兔般的少年:“還不快下去。”
四郎雖然有誘敵深入之心,卻被兩個道士那種憐惜同情的目光看的心頭髮寒,忍不住逃也似的跑回廚房去了。
瘦道士看了壞他好事的槐大一眼,目光深處似乎有狠毒之色一閃而過。
與此同時,胖道士注視著少年小鹿一般輕捷的背影,手指輕彈,唇邊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
☆、159·雪花肉23
後院裡;四郎戴著斗笠;把放在房外的瓜架下面的玉蘭片搬了進來。他做的這種玉蘭片是用剛出土或未出土的春筍製成,堅脆柔嫩;又叫桃花片。
此時;乾製的玉蘭片吸飽了春雨,一片片鼓脹起來,閃爍著美玉一般的光澤。
路過蒼然開闢出來一小塊菜田;四郎順手拔一根水紅蘿蔔。玉白的手指用力抓住粗壯的蘿蔔擼動的樣子,叫戴著斗笠走進門的蒼然立馬轉身狂奔而去。
剩下的白然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語:“哥哥最近有些上火吧;怎麼動不動就流鼻血呢。下回得叫胡恪那傢伙給看看究竟是什麼毛病。”
四郎在後院裡沾花惹草一番之後;就毫無所覺的提著一籃子菜回到了廚房。大概他生來就不是能夠保持仙氣的人;新衣服才穿上半天,飄飄的白衣下襬就沾了好些泥巴,鞋子上也都是泥水。剛進廚房門,就被華陽姑姑逮著耳朵教訓了一頓。
萬人迷的胖狐狸只好氣鼓鼓的套了件灰布罩衣,樣子看上去相當居家。正坐在紅木凳子上準備換鞋子,殿下走了進來,半蹲在地上,不知從哪裡變出一塊極柔軟的白布,給自家不愛乾淨的小狐狸擦乾淨腳丫丫。
白玉般的腳丫在早春清寒的空氣裡縮了一下。
“有點冷。”四郎把腳往回縮,想要自己穿。
殿下強硬而溫柔地托起四郎雪白的腳丫丫,給換上山裡蛛娘織出來又輕又軟的襪子。
四郎縮了幾下,見縮不回來,也就不再白費勁了。
呆呆看著殿下頭頂烏油油的頭髮,以及因為半跪而拖在地面上的袍服,四郎心裡忽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歡喜。
“中午吃什麼?粉蒸肉做不成了。”
“沒事,你看著做。現有什麼食材就做什麼吧。”殿下全神貫注給面前的少年穿襪子,彷彿這件事比什麼都重要。至於一雙襪子而已,為什麼能夠穿這麼長時間,就只有天知道了。
四郎想了想,就掰著爪爪給殿下細數:“現成的有劉屠戶割來的硬肋和臀尖。硬肋全都是五花肉,廚房裡還有些蟶乾,兩者正好同煮。臀尖肉是劉屠戶特意給割下來的紫蓋下面的豬黃瓜條,這種肉肉質緊而嫩,最適合切了炒肉絲。對了,剛好廚房裡也有槐大新挖的筍苞,都是春日新出土的嫩芽,炒出來又香又脆。”
這麼說著,四郎一拍腦門,打算中午的主菜改為蟶乾燒肉和苦筍肉片。
殿下給四郎套好些,抬起頭溫柔的笑起來;“你做什麼我都愛吃。”饕餮長的有些像是異族,五官十分立體,並不像中原一帶的男人那樣柔和平板。眼窩微微凹陷進去,從下往上看四郎的時候,依舊有種霸道深情的感覺。笑起來的時候,好像有黑色的玫瑰花在殿下四周緩緩綻放。
幾十年不見,殿下的魅力不減當年,四郎的耳朵一路紅到了脖子根。
“小狐狸你是不知道啊。這五十年來,殿下可一粒米都沒吃,一滴水都沒沾。”狼女白然坐在窗戶上,有些替殿下不值:“大人好歹是妖界之主吧。餓了五十年後點個雪花粉蒸肉,居然都吃不到”
蒼然狠狠瞪了妹妹一樣,白然只好悻悻然閉上了嘴。
殿下這招以退為進用得好。他這樣通情達理好說話,四郎心裡便生髮了極大的愧疚出來。
不論別人怎麼看,內心強大的胖狐狸歷來以饕餮的馴養人自居。四郎最會體貼心疼人,如今覺得委屈了殿下,便一發打疊起精神,要作些好菜出來聊作補償。
吩咐新來的李二把蒸熟的蟶子加清水洗刷去沙、糞雜,又把筍和火腿切片,一起放入砂鍋中。加入薑末,白糖,紹酒,醬油,鹽同煮。煮到九成熟之後,就用溼澱粉調稀勾芡,淋熟豬油起鍋,撒蔥花調香即成。
幹蟶燒肉做好後,四郎拿出一塊長條狀的肉和一些嫩黃色的筍苞。他麻利的把這塊豬黃瓜條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