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趾上的痛時時提醒他,應該堅持天天檢查,看傷口是否被感染了。他起身走到後艙科內爾坐的地方,脫下襪子,檢查腳趾。
“呸,真難聞。”科內爾說。
“怎麼啦?”
“聞聞,你得了壞疽症了,你自己先聞聞。疼嗎?”
“像火燒一樣地疼。主要在晚上疼。”
科內爾點點頭:“你會好起來的。我想所有的腳趾都會保住的。”
埃文斯向後靠了靠,心想,如果此時進行一場關於沒有腳趾的談話該有多麼滑稽。不知怎麼地,他的背部痛得更厲害了。他來到飛機尾部的洗手間,拉開抽屜,想找點鎮痛藥。只有雅維鎮痛劑,他奈端藥,回到機艙。
“那是你在檀香山安排的一個智慧故事,”他說。“這故事太沒水平,在特德身上不奏效。”
科內爾只是出神地看著。
“那不是故事,”三泳說,“昨天有三起謀殺事件。”
“哦。他們吃人了嗎?”
“報道上是這麼說的。”
“噢。”埃文斯說。
埃文斯徑直走進黑暗的機艙裡,看見莎拉坐了起來。
莎拉耳語道,“睡不著嗎?”
“是的。有點疼。你呢?”
“也是腳趾痛。是凍瘡。”
“我也是。”
她朝著廚房方向點點頭,問道:“那兒有吃的嗎?”
“我想應該有。”
她起身向後艙走去。他跟著她。她說:“我耳朵也痛。”
“我的還好。”他說。
她翻箱倒櫃地尋找,終於找到了一些冷麵食。她拿了一盤給他。他用匙子舀出一碟,開始吃起來。
“你認識詹尼弗多久了?”
“我並不真正認識她,”他說,“我只不過最近才遇到她,在律師辦公室。”
“她為什麼一直跟著我們?”
“我想她認識科內爾吧。”
“確實是這樣的。”科內爾坐在椅子上,說道。
“怎麼認識的?”
“她是我侄女。”
“真的嗎?”莎拉說,“她做了你多久的侄女——這無關緊要。對不起。太晚了。”
“她是我姐姐的女兒。她十一歲時,她父母死於一次空難。”
“哦。”
“她很獨立了。”
“噢。”
埃文斯望著莎拉,暗自想道,這又是一個詭計,又想,她剛剛睡醒,看上去楚楚動人,完美無瑕。她身上的那種香水使他第一次聞到就開始神魂顛倒。
“嗯,”莎拉說,“她看上去不錯。”
“我沒,呃,沒有什麼”
“沒事兒,”她說,“你不必假裝和我在一起,彼得。”
“我沒有裝,”他說,同時向她身邊靠了靠,嗅著她身上的香水味,
“不,你在裝。”她離開他,坐到科內爾對面。“我們到達格瑞達時會發生什麼事呢,”她說。
埃文斯想,莎拉最大的本事就是能很快表現出冷若冰霜的樣子,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樣。現在她看也不看他一眼,注意力全部轉移到科內爾身上,旁若無人地聚精會神地與他交談。
這難道是對他的挑釁嗎,他想。還是對他的慫恿,讓他興奮,進而開始追求,可是他根本沒有這種感覺。他感到十分惱火。
他想拍桌子,弄出很大的聲響,然後說,“喂——喂,莎拉,不要生氣了!”或者諸如此糞的話。
可一轉念,他又覺得這樣做可能會把事情弄得更糟。他甚至可以想像她惱怒的眼神。你是這樣一個耍小孩脾氣的人。或者類似的話。這使他渴望碰到一個單純一點的人,就像詹尼斯那樣單純,連她的身體和聲音都由你調控。這才是他現在真正需要的。
他長嘆一聲。
她聽到了,瞅了他一眼,然後拍了拍旁邊的座位。“坐這兒來,彼得,”她說,“來跟我們聊一聊。”說著對他粲然一笑。
他想:我都被弄糊塗了。
“這就是雷索盧申海灣了,”三泳說著,把電腦顯示屏給大家看。螢幕上出現了海灣的畫面,很快又返回到整個島嶼的畫面。“它位於島的東北部。機場在西岸,離這兒大約二十五英里。”
格瑞達像一個浸泡在水裡的大鱷梨,海岸線蜿蜒曲折。“一道山粱橫亙在島嶼中間,”三泳說,“有些地方高三千英尺。島內叢林密集,如果不沿著公路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