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想讓你感到尷尬,作為我們對陪審團成員抉擇的一個考驗。”
“對不起,我不能——”
“是的。你必須。跟以前一樣。來點咖啡好嗎?”
“好的。”
“你好像很疲倦。我帶你去理理髮,化化妝。”
半個小時後,他回到律師宣誓作證的房間裡,坐在那張長桌的一端。又有一群好像也是從事科學研究的熱心的年輕人俯視著他。
“今天,”詹尼弗說,“我們想討論一下全球變暖以及土地使用的問題。你對這些熟悉嗎?”
“略知一二。”埃文斯說。
詹尼弗對坐在桌子另一端的一個研究人員點點頭。“雷蒙多,你給他說說背景,好嗎?”
雖然這個研究人員鄉音很重,埃文斯還是能聽懂。
“眾所周知,”他說,“土地用途的變化會引發地面平均氣溫的變化。城市要比周圍鄉下的溫度高——這就是所謂的城市熱島效應。種植農作物的土地要比森林用地熱,等等。”
“啊哈,”埃文斯點了點頭說。他沒有聽說過這些有關土地使用的概念,但它肯定是有道理的。
雷蒙多繼續說道:“四十年前,設在鄉間的氣象站現在大多數都被水泥地面、摩天大樓、柏油馬路等等所包圍。這都會使溫度記錄上升。”
“我明白,”埃文斯說。他透過玻璃牆朝外面看了看,發現攝影人員正圍著倉庫,在不停地拍攝什麼。他不希望他們進來。更不想在他們面前丟人現眼。
“這些事實,”雷蒙多說,“是眾所周知的。所以研究人員都從靠近城市的站點獲取溫度的原始資料,適當減去幾度。以補償城市熱島效應造成的溫差。”
埃文斯說:“怎樣計算這減去的幾度?”
“方法很多,要看是誰了。大多數演算法是根據人口的數量。人口越多,減去的數字就越大。”
埃文斯聳了聳肩:“聽起來好像是正確的做法。”
“遺憾的是,”他說,“這種做法可能不對。你知道維也納嗎?幾年前波姆進行的研究發現:1950年以來,維也納的人口沒有增加,可是能源消耗翻了一番,居住面積也大大增加了。城市熱島效應增強了,但是在計算溫度時減去的數值沒有變化,因為其依據僅僅是人口變化。”
“這麼說來,城市升溫被低估了嗎?”埃文斯說。
“還有更糟糕的,”詹尼弗說,“過去有人認為城市升溫無關緊要,因為城市熱島效應只是全球變暖的一小部分。在過去三十年裡,地球溫度升高了零點三攝氏度。奇怪的是人們卻認為城市的溫度只升高了零點一攝氏度。”
“是嗎?真是如此嗎?”
“所以說,那些猜想都是錯的。來自中國的報道說,在過去僅僅二十年間,上海的溫度升高了一攝氏度。這比過去一百年裡全球變暖的總數還要高。這種情況不只發生在上海。休斯頓在最近十二年裡升高了零點八攝氏度。韓國各大城市的溫度上升也很快。英國的曼徹斯特現在的溫度比周圍的鄉村高了八度。即使是小城鎮也比周圍地區高。”
詹尼弗伸手去拿圖表。“不管怎麼說,”她說。“關鍵是,你看見的圖表不是原始資料。這些資料已根據一些胡謅的因素作了調整,以補償城市的熱島效應。但很可能這還不夠。”
就在這時,門開了,四個攝影中的一個走了進來,攝像機上的燈亮著。詹尼弗毫不猶豫地伸手取來一些圖表,拿了起來。她低聲說,“拍攝現場沒聲音了,我們得積極提供視覺上的東西。”
她把頭轉向攝像機說:“我給你們看一些氣象站的資料。比如,這個是1930年以來帕薩迪娜的平均溫度記錄。”
“正如你所見,”詹尼弗說,“溫度大幅度地上升了。這是1930年以來伯克利的情況。”
“這份記錄很不完整。我們用的是原始資料,所以你可以看見有些年份沒有。可是你能見到一個明顯變暖的趨勢:這一點毫無爭議,難道你不同意嗎?”
“我同意。”埃文斯說,心想這並不是什麼趨勢——還不到一度。
“看,這是死亡谷,地球上最熱最乾燥的地方。這裡沒有城市化,也有幾年沒有記錄。”
埃文斯什麼也沒說,他認為這一定是反常情況。詹尼弗舉起了更多的圖表。
“這些是內華達沙漠和俄克拉何馬平原氣象站的記錄,”她說,“其溫度曲線或者平穩,或者呈下降趨勢。不僅僅是農村地區,這一張是科羅拉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