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葉正亭的紅人,行情一路看漲,而且鄭天良又打電話向他借車去醫院拉禮品現金直接送紀委,這種暗示如果孟強還看不出來,那也就在官場上白混了。然而孟強只能這樣表態,對鄭天良來說,等於是提名,而給宣中陽的暗示是,這是從宣傳角度來考慮,不代表十佳人選就一定是鄭天良。
孟強的話說完後,還是沒有人表態,宣中陽先用筆在檔案上劃了幾道槓槓,然後說話了:“我認為孟強的話說得還是有些片面的。”宣中陽看了一眼鄭天良,鄭天良臉上一種絕望的神情油然而起,其他人也停下了手中的筆,不知宣中陽是不是又要在這件事上跟鄭天良再叫一次板,這使大家對將來的書記縣長的合作前景很是擔憂,他們等待著宣中陽發難。
宣中陽喝了一口水,放下手中的筆說:“之所以說孟強說得片面,是因為老鄭的事蹟不能僅僅停留在宣傳宣傳這個層次上,而是要給予一個政治上的評價和定性,所以我認為,老鄭作為全省十佳候選人是最合適的,老鄭在主抓經濟工作這段時間的成績是省市都肯定了的,吃的苦比我們任何人都多,苦吃得多,別人送得也多,但三四十萬禮金全都上交了,這就很不容易,這就是一種境界,所以這個政治榮譽理所當然地應該屬於老鄭。當然了,我不是說大家都沒做工作,也不是說大家就不廉潔,而是老鄭確實比我們做得要更突出一些。這是我個人意見,大家也可以發表不同看法。”
鄭天良重重地鬆了一口氣,但他發覺宣中陽的話雖然目標明確,但內容卻還是有點曖昧。然而,在這種時候,鄭天良已經很難在內心裡把宣中陽作為一個對手來看待了,他很冷靜地彈了彈菸灰,等待著各位各位們最後的態度。
宣中陽這樣一說,大家都無話可說了,一般說來,一把手定了調子後發揚民主,那種民主的全部意義就在於證明一把手的話是正確的,而不是唱反調,這也是常識。再說這也就是一個榮譽而已,榮譽有用的時候非常有用,沒有用的時候就是一個緞面的證書而已。一般說來,大官是從來沒有政治榮譽的,他們不需要榮譽,他們給別人頒佈榮譽。縣直機關的優秀黨員裡肯定沒有縣委書記,省直機關優秀公務員裡肯定沒有省長,就這麼簡單。
鄭天良最後作了表態,他謙虛地說:“感謝宣縣長和同志們對我的信任和鼓勵,我做的還很不夠,但我時刻想到自己是一個農民的兒子,是一個共產黨員,每當我想到鄉下那些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父老鄉親的時候,我就不忍心收受禮品,不忍心為愛人謀了取私利,更不忍心收錢。作為十佳候選人,我今天要表一個態,不管能不能評上,我都會時刻按照一個黨員的標準要求自己,時刻想到為人民服務這一根本宗旨。如果評上了,那我也只能說,證書是我的,榮譽是合安的,是大家的。”
上報的十佳材料由縣委宣傳部孟強部長親自負責,妙筆生花,事蹟感人,執筆的宣傳科長小劉差點都流淚了,他說沒想到現在還有這樣正派廉潔的領導。在全市上報的材料中,鄭天良的材料最過硬,市委決定將鄭天良作為全市的唯一一名候選人上報省委。
這天下午,黃以恆來到了合安,宣中陽鄭天良一行陪著黃以恆視察了工業區,工業區企業已經全面恢復生產,產權制度改革後,政府已經不再參與經營活動,所以政府領導來企業就像遊客一樣輕鬆,黃以恆站在中飛啤酒生產線旁,手裡拿著一罐啤酒對陪同的宣中陽鄭天良說:“政府主要就是抓制定政策和宏觀調控,政府辦企業就像企業辦政府一樣角色是錯位的,也是辦不好的。”
宣中陽鄭天良連連點頭,鄭天良說:“正亭書記也說過,政府本來就沒有辦企業這一職能,但計劃經濟逼著我們去搞企業,結果人累垮了,企業也辦垮了。”
宣中陽說:“也不能這麼說,我就不相信你老鄭管不好一個企業,主要是政府的事太多了。”
鄭天良笑著說我沒有這個本事。黃以恆接上來說:“中陽,你的觀念轉變還是跟不上去,老鄭說得是對的,政府就是不該辦企業,政府要把稅收抓好,把企業投資環境抓好,把市場公平競爭保護好。只有這樣,政府才能實現權力和義務的平衡。”
他們心情很輕鬆地邊看邊談,像說著一些與已無關的話,確實宣中陽也感到了壓力小多了,今年的財政收入增長了百分之六十,拖欠的工資也全部補發了,合安縣目前是百廢俱興,政通人和。一路上各企業陪同的資本家們態度謙恭,誠惶誠恐,再也不像以前領導一到企業就是廠長們叫苦的,工人們喊冤的。所以黃以恆一行可以從容平靜地面對著電視臺攝像機鏡頭並發表理論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