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頭;沾滿了灰;幾乎看不出本色。但是韋長歌也知道;這個包袱裡裝著的;大約是比這所大宅更加值錢的東西。
明珠蒙塵。
就像這包袱的主人。
程然要是洗個澡;換身乾淨衣服;再好好睡一覺;也會是個俊朗不凡的男人;可是現在;他卻委頓得像株十天沒有澆水的花。程然慢慢走到跟前;他看看韋長歌;又看看蘇妄言;茫然的眼神居然清醒起來;好像忘記了身上的衣服已經又髒又破;他整了整衣衫;清清楚楚地道:〃是我放的火。〃
韋長歌有些驚訝;看向身邊;蘇妄言側了側頭;也正看過來。
〃火是你放的?為什麼?〃
程然沒有回答;卻冷笑一聲;問道:〃她有話要告訴韋長歌——你們誰是韋長歌?〃眼神冷冽;竟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恨意。 韋、蘇二人都是一怔。
〃我〃
蘇妄言剛要開口;韋長歌飛快地伸出一隻手拉住他衣角;自己上前一步;微笑道:〃我就是韋長歌;你是程然?〃
程然聞言眼睛陡然瞪圓了;死死盯著韋長歌;像是想在韋長歌臉上剜出一個洞來。
韋長歌不動聲色;只是微笑。
過了好一會兒;突聽得什麼東西在格格作響。
韋、蘇二人都呆了呆;這才發現;這聲音;竟是程然的兩排牙齒在咬得作響!韋長歌恍然地一抬頭;便又碰上那刀子一樣的目光;一時間;他的心怦怦地跳得劇烈起來——這個叫程然的陌生男子;何以對〃韋長歌〃有這麼深的仇恨?
程然咬著牙;緩緩道:〃她要我告訴你;叫你快走!〃
〃走?〃韋長歌脫口問道;〃聽到桑青最後一句話的人是你?〃
程然動了動嘴唇;臉上的表情不知是想哭還是想笑;最後點頭道:〃是啊;最後一句話;她說的是‘叫韋長歌快走’!〃
說完了;那刀子一樣的眼神黯淡下來;又變得空洞而茫然。
韋長歌繼而又問:〃你為什麼要放火?〃
程然先是嘿嘿冷笑;那冷笑漸漸成了放聲大笑;笑完了;他抹抹眼角;蹣跚著走向身後的瓦礫;靠著一堵垮了半截的牆壁坐下了。韋長歌忍不住跟著走過去;又再問道:〃你為什麼要放火?〃一連問了三次;程然都默不作聲;無神的雙眼發著直;木然地盯著虛空;若不是片刻之前還見過他走動、說話;韋長歌說不定真會以為他是個死人。
韋敬無奈地道:〃這兩天屬下問過他上百次了;他就是不肯說〃
卻聽旁邊突地一聲冷笑;蘇妄言截斷道:〃有什麼好問的?桑青既然買得起這麼大一座宅子;她的錢還會少嗎?你們倒是不妨問一問;桑青到底給了他多少錢;才讓這位一表人才的程公子心甘情願地做人家的入贅女婿?〃
程然眼神一蕩;肩頭也微微顫動著;但只剎那工夫便又平靜下來;還是一臉活死人般的古井無波。
蘇妄言看在眼裡;又是一聲冷笑;快步上前;把他手中的包袱用力扯了過來;大聲道:〃你們怎麼不過來看看他到底為了什麼?!〃說著;把包袱重重扯開擲到地上——厚厚的一沓銀票應聲跌落出來;金燦燦的首飾、器皿;五顏六色的翡翠玉石隨之在一片廢墟中滾落一地;照得人眼花繚亂。程然也不去撿;只看了一眼就埋下頭。
韋長歌不由得疑惑更甚。
蘇妄言已接著道:〃看;你現在可知道他是為什麼啦?〃一邊說一邊看向韋長歌。
韋長歌會意;點頭大聲道:〃是;我現在知道了!是為了一個錢字!〃
〃不錯!除了錢還能是為了什麼?如果不是為了錢;像他這樣的男人;怎麼會答應入贅?如果不是為了錢;他何必受這種委屈?如果有辦法可以讓他既得到很多很多的錢;又不用留在這裡受氣;你說他會不會去做?〃
〃可是桑青是他妻子;他怎麼下得了手?〃
〃唉;你難道還不明白——桑青有錢;可以買來丈夫;他要有錢;難道就買不到妻子嗎?這裡有這麼多錢;足夠他討上十個八個老婆開開心心地過完後半輩子;他當然不願意再對著一個買了他的女人忍氣吞聲地過日子了。〃
兩人一唱一和;程然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額上青筋暴出;突地大喝一聲:〃夠了!〃攥緊雙拳;霍然立起;怒喝道;〃你們知道什麼?你們知道什麼?!〃
蘇妄言悠然道:〃你既然不肯說;那我愛怎麼想就怎麼想;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我要說什麼想什麼都是我的事;與你何干?〃
程然又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