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沉默地走了一會兒,我的鞋音伴隨她身上手鍊的叮噹聲。
“我不找戈碧了,或許她有意躲起來。一個星期前她曾出現過,然後再度消失,我想等她以後自己再來找我。”
我觀察她的神情,她卻只是聳聳肩,沒答腔。
“其實,我是想找茱莉談談。”
她突然停下來,轉頭看我,臉上充滿倦意。她從胸前掏出一包香菸,叼出一根,劃上火。然後對著空中吐出菸圈。
“寶貝,我想你該回來了。”
“為什麼這樣說?”
“你還在查那個變態殺人犯,對嗎?”看來珠兒·坦貝不是笨蛋。
“我總認為這件事有點蹊蹺。”
“所以你認為茱莉的恩客有嫌疑?”
“我想和他談談。”
她深深吸了一口。煙,用鮮紅的指甲輕彈菸灰,然後看著濺出的火星慢慢飄落在人行道上。
“我再講一遍,或許他有漿糊腦袋和怪異的性格,但他絕沒本事殺人。”
“你知道他是誰嗎?”
“不知道。只是這種人都一樣,我會特別小心。”
“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會做壞事?”
“小姐,這裡沒什麼好事發生。”
“他最近出現過嗎?”
她打量著我,似乎在考慮些什麼,我猜一定不是好事。
“有,我看過他。”
我耐心等著。她吸著煙,看著過往的車輛。
“沒看到茱莉。”
她又吸了一口煙,閉上眼睛,把煙含在嘴裡,然後用力往上吐。
“也沒看到你朋友戈碧。”
有眉目了。我該推她一把,讓她再多說一些嗎?
“你想我能找到他嗎?”
“坦白說,如果沒有人當嚮導,我不認為你會找到任何人。”
出人意料的好結果。
她吸了一口煙,扔掉菸屁股,用腳在地上踩熄。
“好吧!就讓我們來找些麻煩。”
三十一
珠兒走在前面,高跟鞋踩在柏油路上喀啦地響著。我不知道她要帶我去哪裡,不過都比原先枯坐在那裡好。
我們朝東走過兩條街,經過聖凱薩琳街後穿過一塊空地。珠兒走得很快,而我只能跟跑跟在後頭。搞不懂她怎麼能在滿地垃圾和雜草的柏油路面上行動自如。
我們在一幢沒有招牌的木造建築前停下來。窗戶都漆成黑色,上面還掛著聖誕節的燈串,使屋內透出一股晦暗的紅光,彷彿在召喚人們夜生活的來臨。進屋後我 小心環顧四周,牆上裝飾著聖誕樹及啤酒廣告,一邊是整排黑色木頭桌子,配上紅色噴漆的凳子,另一邊則堆滿了啤酒箱。空氣中充滿了香菸、低劣酒精、嘔吐物及 汗水等等難聞的氣味,我開始緊張起來。
珠兒和膚色黝黑的濃眉酒保打了個招呼,他的眼神始終沒離開過我們。
珠兒緩緩走向客桌,仔細打量坐在那裡的每張臉孔。一個坐在角落的老人叫了她一聲,舉起啤酒要她過去。珠兒拋給他一個飛吻,而那老人則對她豎起中指。
我們走過第一張座位時,一隻手從座位中伸出來,拉住珠兒的手腕。珠兒用另一隻解開這隻怪手,把它推回原來的地方。
“休息了,甜心。”
我把手插進口袋,緊跟著珠兒往前走。
到第三張座位時,珠兒停下來,雙臂抱胸,緩緩搖搖頭。
“在這裡。”她叫起來。
這張桌子只坐了一個人,她手肘支在桌上,雙手抱頭,呆呆地瞪著眼前的一個玻璃酒杯裡的黃色液體。我看見她油膩的棕色頭髮和帶著斑點的蒼白臉頰。
“茱莉。”珠兒叫道。
沒有回應。
珠兒自動坐了下來。我也跟著坐進座位,覺得安全多了。珠兒點根菸抽了一口,又提高聲音喊:“茱莉。”
這次茱莉有反應了,緩緩抬起頭。
“茱莉?”她重複念著自己的名字,彷彿才剛睡醒。
一看到他的臉,我便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心臟開始狂跳起來。
我的天啊。
我看到的是一張失去生命的臉。灰白的膚色配上破裂的嘴唇,和空洞陰鬱的眼神,似乎被人奪走所有的生命力。
茱莉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們,似乎我們的影像久久才在她腦海裡成形。
“可以給我來根菸嗎,珠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