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維綱下令停止前進,並對負責聯絡的康雲程說:“此地離豐城約30裡,你先進城探明訊息,聯絡黨人,再定我軍行止。”康雲程領受任務後,即攜帶《討袁檄文》和四川護國軍的《佈告》混進城裡偵察。
康雲程入城探知敵有兩團兵力守禦,但恐據實報告會引起指揮官的猶豫動搖,便遣人向劉伯承謊報:“城內只駐有北洋軍兩個營,望速攻擊。靜候覆命。”
3月20日,豐都攻城戰發動。劉伯承奮勇當先,親臨第一線指揮。護國軍佔據有利地形,居高臨下,猛擊敵軍,斃敵百餘人。康雲程乘機在城內廣貼檄文、佈告。敵軍不知虛實,遍燒民房數千家,一邊阻止護國軍進城,一邊佈置退卻。
就在率領部眾攻打城門時,劉伯承頭部連中兩彈,一彈擦傷顱頂,另一彈從右邊“太陽穴”射入,透右眼而出。他昏倒在血泊之中。幾位士兵在亂屍中找到了他,抬進城裡郵局內休息,又請來“恆春茂中藥店”老闆鄭慎之,給以治療,敷些止血的草藥。
護國軍因兵力不足,又失去指揮,被迫且戰且退。部隊轉移時沒有擔架,康雲程找來一隻籮筐,劉伯承頂著一床棉被,蜷縮在筐裡,顛簸在崎嶇的山道上。部隊退到涪陵鶴遊坪(今屬墊江縣),就地休整。劉伯承忍著劇痛,力主召開“陣亡將土追悼會”。當大家看到他滿頭纏著繃帶出現時,紛紛流下了熱淚。
由於條件艱苦,環境惡劣,加上缺醫少藥,劉伯承的傷勢日趨惡化,已不能主持軍務。支隊長王維綱缺乏統馭部隊的能力。四支隊內部的楊光烈、張子昭等人,看到部隊面臨困境,感到前途無望,便想拉走隊伍,另謀出路。
王維綱發現了他們的企圖,但又束手無策,獨自一人攜款奔重慶去了。楊、張二人更加有恃無恐,便各自帶些部隊走了。四川護國軍第四支隊遂告瓦解。
部隊瓦解以後,劉伯承在鶴遊坪也呆不住了。為了躲避北洋軍的搜捕,康雲程等不畏艱險,保護著劉伯承輾轉奔走,後來藏在當地一個農民家裡。
這個農民為人寬厚,給予飯食,代為找藥。康雲程始終守在劉伯承身邊,時常幫助洗傷口、換藥,真是患難相依,生死與共。涪陵一帶鄉親很愛戴這位反袁戰士,紛紛送來雞蛋和糧食,有的還設法弄來一些藥物。一些革命黨人也秘密前來探望。當時,北洋軍懸賞通緝劉伯承。但鄉親們都冒著風險盡力掩護他,沒有一個人貪賞告密。劉伯承在這一帶養傷兩三個月,身體漸漸得到恢復。
1916年春夏之交,劉伯承由康雲程護送,改名換姓化裝潛赴重慶就醫。
當走到涪陵至長壽間的藺市鎮時,突然遇到匪徒劫場,藺市鎮火光沖天,一片紛亂。僱來的兩名抬夫逃得無影無蹤。劉伯承只好拖著病體,披著棉被,和康雲程一道鑽進旁邊的豆田裡。深夜時分,兩人間道而行,到涪陵新妙場李次安家投宿。次日又啟程上路,繞南岸渡江進入重慶,藏匿在王旭東、王爾常兄弟家。
在重慶,劉伯承先到寬仁醫院治傷。寬仁醫院是美國教會在1897年設立的,裝置和醫療條件比較好。但醫院已被曹錕所部佔用,住滿了從瀘州和豐都來的北洋軍傷兵。劉伯承在這裡治療一段腦傷以後,就轉到臨江門一家德國人開的私人診所治眼傷。診所的沃醫生醫術相當高明,外科手術尤為著稱。
劉伯承在這傢俬人診所先後做了兩次手術。第一次光是割去贅肉,理順血管。沃醫生託人回德國專門配製假眼。幾個月後。為裝假眼進行第二次手術。當時,診所裝置比較簡陋,動手術只能施行區域性麻醉。沃醫生一刀一刀修割贅肉,每一刀都疼痛鑽心,難以忍受。劉伯承卻一直安然端坐,接受治療,長達三個多小時。麻醉藥作用早已消失,他仍然面色不改,一聲不吭。
待包紮完畢,沃醫生見他的坐椅扶手已被汗水沾溼,便關切地問:“疼得厲害吧?”劉伯承坦然一笑:“才割了70餘刀,小意思!”沃醫生驚異地問他如何知道。劉伯承說:“閣下每割一刀,我就暗記一數,錯不了。”
沃醫生翹起大拇指,嘖嘖稱讚:“了不起,了不起。你是真正的中國人。”
劉伯承見這位外國醫生豪爽、正直,就將自己的經歷和處境如實相告。
沃醫生聽後,更為感佩,連稱:“你真是軍神、軍神!”
由於四川反動當局的通緝,劉伯承在重慶不能久住,只得拖著病體急走永川。為了配合蔡鍔軍在隆昌一帶打擊北洋軍殘部,他曾收集舊部,準備奪取永川縣城。因軍機洩露,沒有成功。他便帶領部隊在重慶、永川間展開遊擊活動,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