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溫順、仍舊說英語的西克索一道。靛青色的西克索長著火紅的舌頭,他在夜裡烤土豆做試驗,試著算準恰好什麼時刻把滾燙、冒煙的石頭放進坑裡,擱上土豆,再用小樹枝全都蓋嚴實;這樣,當他們拴好牲口、離開田地,來到“兄弟”那兒歇晌吃飯的時候,土豆就會燒得恰到好處。有時他三更半夜爬起來,大老遠地一路走到那裡,藉著星光開始挖坑;要麼他就不把石頭燒得那麼熱,一吃完飯便將第二天的土豆擱上去。他從來都算不準,但他們一樣吃掉那些火候不夠的、烤過火的、乾乾巴巴的和生澀的土豆,大笑著,一邊吐出來,一邊給他提修改意見。
時間從來不按西克索設想的那樣走,因此他當然不可能算準。有一次,他掐算好了時間走三十英里路去看一個女人,行程精確到一分一秒。他在一個星期六等月亮升到固定位置就動身了,星期天趕到教堂前面她的小屋,只有道聲早安的時間,然後他必須開始再往回走,才能趕上星期一田裡的早點名。他走了十七個小時,坐了一個小時,掉轉身來再走十七個小時。黑爾和保羅們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在迦納先生面前為他的瞌睡打馬虎眼。那天他們沒吃成土豆,也沒吃成甘薯。開飯的時候,西克索懶在“兄弟”旁邊,藏起火紅的舌頭,靛青的臉上毫無表情,一直睡得像具死屍。瞧,那才是個男人,那才是棵樹吶。躺在床上的他自己,還有身邊的那棵“樹”,算個啥。
保羅•;D透過腳上方的天窗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