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書她更不敢看,一看就想到林黛玉,想到瑪絲洛娃,覺得自己的命運太慘了。越說越不像話,真是胡攪蠻纏,把我都比成聶赫留道夫了嘛!
下午我叫狗子出面去市郊打聽房子,選合適的先買一套,初裝一下,不要太豪華,住著不方便再慢慢換個單門獨院的,小青是有功之臣,讓她也嚐嚐別墅的味道嘛。過段日子悄悄把她接過來,這事也只能讓狗子出面做,對鄰居就說是他的一個堂妹,堂妹夫在國外。
其實這都是心理作用,過來我也不能天天守著她,剛到天堂,得注意一下形象。
1月16日
東城有個古董市場,天南地北的古董商都雲集在那裡,我一來就去看過一次,東西不少,場子比不上北京的潘家園,名聲比不上北京的琉璃廠,但在本省是數一數二的。真品贗品,魚龍混雜,就看買家的眼力了。我一是沒時間常來,二是常來影響不好,就對管市場的經理打了個招呼,有真東西讓人給我留著,價格好談,他別蒙我,我也不會虧他。這人還是個鬼機靈,立刻帶我看了一隻瓶子,我心裡有點底,卻沒喜形於色,對賣主說先別出手,過兩天有人來跟他談價。我沒告訴他我是誰,我走後管市場的會告訴他的。
天堂天堂,名不虛傳,還是個窩金藏寶的地方嘛。
1月17日
清早起床去上廁所,眼皮一跳一跳的,正要出門,王疤子按鈴進來,把個牛皮紙袋往床上一扔,我知道里面是什麼,裝作沒看見。王疤子是石油公司副總經理,總經理調經委了,他想當老總。石油石油,實在有油,那是個肥差。一個人做點好事並不難,難的是一輩子做好事,我在江口時給了別人那麼多官兒,到天堂後還沒開張,那就再給他一個吧。這人我看還行,臉疤心紅,像個兒子,新到一個地方,得有自己的隊伍嘛。
晚上回來跟白焱發生了點矛盾。二十年前讀大學時,班裡有個詩人星子預言我跟白焱談不成,後來談成了他又說會掰,說我是三點水,她是三朵火,五行相剋,水火不能相容,我真後悔沒聽星子的話。這些年因為從政,顧忌影響,才控制著沒跟她離。我採取的是喜新而不厭舊,多妾而不少妻,暗偷而不明納的三大政策,要不然我一離婚她就害我,共產黨的幹部有多少都栽在自己老婆手裡,兩口子在一起,什麼話不說?什麼事不做?你抱著她你就是親人,你踢開她你就是仇人,一嗓子嚷出來,一包袱抖出來,叫你命都難保,還能再婚?不能吃這個虧嘛。
1月19日
我們之間的矛盾主要是我長期不回來睡覺,長期不和她過性生活,這個問題潛伏已久。人嘛,女人嘛,正常的女人嘛,怎麼會沒有意見呢?她年輕時還是可以的,不說是校花,起碼是班上一朵小白蓮,可惜現在老了,屁股奶子都沒有了,身上只剩下一張皮了,不管我怎麼做自己的政治思想工作,那玩意兒都不聽話,沒勁兒,起不來,女人的悲劇啊!
一直在做她的政治思想工作,提高她的覺悟,端正她的態度,要她學會理解,理解萬歲,夫貴妻榮,夫顯妻達,作為老婆,得到的東西已經不少啦,體內損失體外補,性生活上作點兒犧牲,物質生活以及其它的精神生活上作點兒補充,聽聽京劇呀,看看足球呀,一個晚上也就度過去了嘛。我對她說,那個名叫什麼玫瑰的踢得挺好的嘛,你要向人家學習,人家到處踢球,丈夫不在身邊,不也沒過什麼性生活嘛!她說你怎麼不學人家?我說我去踢球了,誰來當市委書記?她說你不會踢球,可你會射門嘛。我知道她是指我搞女人,就假裝糊塗,說我也不會射門,卻羨幕射箭,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崗。她說哼,你還想當密州太守?我說比那些貪官幹什麼?她說你不貪?我說我這叫貪?我為人民謀幸福,我拿人民的大資金。她說你拿吧,防止有一天人家銬你的手!我說你希望人家把我的手銬了,然後用我的錢財,在我的家裡給你自己養個男寵?她突然大哭起來,罵我是豬八戒上城牆,倒打一耙。又摔東西,把魚缸也打破了,裡面的金龍魚、銀槍魚、地圖都流到地上,那都是人家從國外給我帶回來的珍奇魚種,值好幾萬塊錢哪,這個失去理性的女人!老岳母趕緊跑來勸架,一腳踩在魚身上,摔了個仰八叉,當時就起不來了。
想起昨天眼皮跳的事,一回憶不僅左眼跳,右眼也跳,證明好事壞事都有,王疤子送我的錢還不夠買這幾條魚呢,媽那個巴子的!
1月20日
再過三天就是春節,籌備會上我提出兩條建議:一,為了活躍天堂的節日氣氛,可以新世紀的第一個年廢除禁放鞭炮的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