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譽滿全球的美國笨蛋用一個蹩腳的比喻,精闢地詮釋了生活的要義。太多的未知,太多的不確定,太多的突如其來讓我們的每一個相同的24小時活出不同的感覺來。
第1卷 第十九根 畢業了
畢業晚會在六月底的星夜舉行,在迷彩偽裝網為背景的舞臺上,每一首歌每一支舞每一個節目都帶著分手的眷戀和離別的感傷。
摸爬滾打四年,戰友之間的感情已經在風風雨雨中生根發芽,像柳條一樣倔強地長在心裡。原本並不在意,四年之後回過頭來卻已根深葉茂、鬱鬱蔥蔥。
晚會中有一首歌特別煽情,是薇薇演唱的《那些花兒》,這原本是我最喜歡的一首流行曲目,那天晚上薇薇用她那婉轉低沉的嗓音把它演繹得比范瑋琪的更加傷感更加動人。
那片笑聲讓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兒
在我生命每一個角落靜靜為我開著
我曾以為我會永遠守在他身旁
今天我們已經離去在人海茫茫
過門的時候薇薇說了一段對白,我記住了她說的每一個字:
這首歌是我曾經聽一個人提起的,他告訴我這首歌是他的最愛。三年了,儘管我們都有過各自的故事,但是我心中為他綻開的那些花兒,永不凋零。
他們都老了吧他們在哪裡呀
我們就這樣各自奔天涯
我猛然想起兩年前去黃巢堡秋遊的情景,也恍然明白了為什麼豬頭會對我耽耽相向了。
“這首歌同樣送給我最虧欠的人,希望他能平安幸福。”薇薇唱完欠身致謝的時候,豬頭已經佝僂著腰匆匆離開了現場。
晚會在絢爛的焰火中結束,有人歡呼有人吶喊有人擁抱有人淚流滿面。
我靜靜地看著天空中綻放的五彩花朵,沒有歡喜也沒有憂傷。四年的軍校生活,P大留給我除了一張印有“八一五角星”的紅皮畢業證書和四年軍齡,還有太多微不足道、卻將銘記一生的故事。故事有喜有憂有笑有淚,串起來就是一個不知是喜劇還是悲劇的劇本,也許感動不了別人,卻足以感動自己。
我看著騰空而起的亮點在空中炸開成一個個諾大的奼紫嫣紅的花朵,頃刻之間卻又灰飛煙滅,變成塵埃隕落在空氣中。我想起了我們的青春,其實青春不過如此,短暫得稍縱即逝,你無法指望它給你留下什麼,除了美麗的絢爛的回憶,它什麼也留不下。但是,當你垂垂老矣的時候,你至少可以說,我的生命也曾綻放過,像焰火一樣綻放過。
我沉溺在夜色下爭奇鬥妍此起彼伏的綻放中,突然一隻手從後面伸過來,抓住了我的手。
我的心忍不住戰慄了一下:這是一隻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手,連指尖有幾個螺紋,掌心有幾條手線我都如數家珍,我曾拉著這隻手,走過300公里漫漫征途,也握著它徜徉在晚霞鋪排的鐵軌上、月色氤氳的花園中曾經,這隻手讓我安穩、平和,而現在,它攥住我的時候,手心裡傳來的感覺只會讓我心口鈍痛。
我緩緩轉過頭去,舒展淚眼婆娑地看著我。
相顧無言。
焰火終於凋零,夜色重新充盈在周圍。
“過的還好嗎?”
“不好!”她眼角還掛著淚花,鼻頭一皺一皺的。
“我分到了福建。”
“我知道。那邊很苦很累的。”
“沒辦法。”我笑著搖搖頭。
她帶著責備的眼神看著我,似在質疑我的“沒辦法”,明明是有辦法的,明明是可以不去那邊,留在這裡享受早已安排好的一切的。
“其實,那邊更加鍛鍊人,”我自我解嘲一番,完了笑笑,把視線伸向無盡的黑暗。
舒展輕輕放開我的手,那隻曾信誓旦旦要攥住她一直到老的手。
我不經意瞥見,薇薇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我。
畢業分配的命令在離校的前兩天正式頒佈了。
豬頭真的去了新疆的喀喇崑崙,據說那是一片終年看不到綠色的雪域高原;四眼被分到了一個工程團,這種單位一般是居無定所“浪跡天涯”的,此時正在進行國防施工,所以四眼去報到還得乘坐青藏線;讓人欣慰的是老馬總算回到了河南老家,這樣他就更方便照顧自己的老父親了;邱爺和小B一個黑龍江一個雲南,假若誰去看誰的話,路上至少得耗上一週的時間。
“分開了,再聚就很難”,我們的結論是:趁著最後一天,再好好聚聚,醉過之後,再收拾行囊,各奔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