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去”的橫幅都籤的龍飛鳳舞,但到了動真格的時候,人的本性便會像潮後的礁石般張牙舞爪地暴露出來。有誰不願留在大城市,留在輕鬆的單位;有誰願意去高原,去戈壁對著千年不變的雪山和石頭度過自己的寶貴青春。
想勸他已經來不及了。
再說,我被他莫名其妙地“炒”了,再去管他就真的是犯賤了。
但願,他不是因為一時的衝動才做出這樣的選擇。
這件事之後,一連三班的氣氛越發凝重起來,每個人都揹負著各自的心事等待著畢業分配的訊息。跑路的跑路,拜神的拜神提著豬頭找不到廟門的要麼嗟嘆現實殘酷世態炎涼,要麼發揚革命樂觀主義精神分哪算哪愛咋咋。
兄弟們都在為分配的事辛苦奔波的時候,獨有四眼悠哉地享受著他的“黃昏戀”。電話粥已經無法排遣四眼的相思之苦,他經常掛著看病、購物、探望教員的各式“羊頭”溜去院外“賣狗肉”。臨近畢業,領導對我們的管理有所鬆懈,這在一定程度上滋長了四眼同學的自由散漫作風,給他的“不軌”行為提供了契機郝床。
其實苗頭早就被我們發現了。有一次四眼從外院回來,從褲兜裡掏出了一把東西放床上就去洗澡了,我們驚詫地發現床上扔的除了錢包、鑰匙、飯卡、手機等物件外還有一個方形小包,上書“傑士邦”,下面竟然還標註“蘋果口味”,儘管沒吃過豬肉,豬走路還是見過的。小B高舉這個安全套義憤填膺,同志們也都附和道這太墮落了,太糜爛了,一定要好好批鬥好好改造,於是大夥從水房裡揪出塗了一身沐浴液滑溜的像條泥鰍的四眼,要他從實招來。
四眼瞟了一眼小B手裡的“蘋果口味”,很不屑地說:“招啥啊,你們想到的就是我做到的。”老馬攔住他,語重心長地說:“四眼,現在搞這個還為時尚早,再說你的身份不同於一般大學生呢,萬一——”“知道了!”四眼不以為然的打斷了老馬的話,嘟囔道:“知道你們心理不平衡,不成你們也找一個去啊。”說完便轉身要走,剛出門又折回來,一把奪下小B手裡像紅衛兵拿《語錄》那樣高擎著的“蘋果口味”,調戲道:“你小子咋呼啥,有種你別拿個MP4躲被窩裡看《美國派》啊,什麼時候用的著了,我就把這個送給你,現在拿著也只能當氣球吹,浪費!”四眼說完就去洗澡了,留下我們幾個呆在那裡,過了好久,老馬才發出感慨:“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
其實四眼的事情我們也沒有在意,都什麼年代了,除了軍校生,還有誰會為一個套套少見多怪。改革開放近三十年,性的開放引領著其它觀念和形式的開放,已經到了讓革命前輩們瞠目結舌匪夷所思的地步。別說前輩,就連在部隊呆久了的我們都會感覺跟不上時代。所以說四眼的舉動在我們看來驚天動地,在地方大學充其量也就算一門選修課,一門人氣比較旺的選修課罷了。
不幸的是,四眼因為這門“選修課”掛掉了他的碩士學位,也葬送了他的大好前途。
四眼和他的小女朋友蘭欣在學校外面的手續不齊全的招待所裡開了個鐘點房。這個小招待所本著“廣納四面賓客,笑迎八方財喜”的宗旨,不但接納廣大學生捍成年人,連“雞”“鴨”“兔子”之類的也來者不拒,簡直就一養殖場。更過分的是前臺上竟然明目張膽地標著“計生用品、情趣用品專賣”,這理所當然引起了人家掃黃打非辦公室的關注了。於是,在公安機關的突擊檢查中,四眼和他的小女朋友被懷疑“從事非法**易”。本來這事兩人出示證件,表明兩人是因為愛情黏糊到一起就得了,讓人扼腕的是:四眼壓根就沒帶證件,他搜遍全身,除了一張進出校門用的P大飯卡之外別無他物。
來路不明!四眼和眾多嫖客被關了起來。警察叔叔本著認真負責的態度,直接把電話打到了P大的作戰值班室,換句話說,簍子一下子捅到了 P大高層。
人是領回來了,能不能留下來卻值得商榷。
第二天,處理決定下來:給予四眼記大過處分一次,取消讀研資格。
不走已經是大赦了。我們長噓一口氣,感慨老馬大一時的那句話“管住自己的兩個‘巴’”太有道理了。大家兜四眼真的是深藏不露,這麼大一個事竟然沒有把人開回去,那關係至少是在校長級別以上了。
“毬!”四眼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罵了一句,“沒見我一直在收拾東西嗎,剛才還琢磨著哥兒幾個會怎樣為我餞行呢。我也不知道咋回事。”
阿甘說: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接下來一顆是什麼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