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也叫上了,除了杳無音訊的沙皮,一排三班的散夥飯也算是齊裝滿員。酒是茅臺,菜揀貴的,大夥一致表示要把津貼卡里的錢吃光。打明天起,咱就不再是“鳥學員”,而是“鳥幹部”了——領工資的“鳥幹部”了。
四眼滿滿倒上一杯酒,舉向耗子,擲地有聲地說了倆字:“感謝!”就一口氣幹了。耗子笑著說了一句:“兄弟嘛,不至於,”也把酒乾了。我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這對反目的兄弟是怎麼了。
四眼長嘆一口氣,說:“知道為啥我犯了這麼大事沒有被開嗎?你們納悶我也納悶,後來找人打聽才知道,是耗子給他爺爺打了十幾個電話,以斷絕祖孫關係為要挾才擺平這件事的。所以,這身軍裝還穿著,是託了耗子的福。”耗子滿好杯站起來說:“還把我當兄弟就別說了,”然後頗為動情地舉杯,“有件事一直想跟兄弟們解釋,但沒臉說出來。明天大夥就散了,我今天只好把臉撂這兒,等我說完,兄弟們該潑酒的潑酒,該罵孃的罵娘,我扛了!
“上次為考研的事,我搶了邱爺的名額,這件事很不光彩。我要說的是,這是連我都沒想到的,大夥都知道,沙皮走後我的學習就一直在班裡墊底。要不是老頭護著,我都掛了十幾科了。老實說,我對這破研究生不感興趣,如果可以換的話,我寧願跟邱爺對調,真的,不是風涼話!但是啊,好多事,由不得自己——
邱爺,對不住了,我先幹三杯再敬你。”
邱爺趕緊拉住他,“借你剛才那句‘還把我當兄弟就別說了’,老實說你想換我都不願意呢。研究生是要考的,但我想在部隊待一兩年,先積累一些工作經驗之後再考,那樣更紮實。”
邱爺端著杯子跟耗子碰了一下,一本正經道:“我的長遠目標是——趕超你家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