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一結了婚,方圓賺的錢就歸她婆家,而不歸我家了,既然方圓自己不同意結婚,我母親再高興不過了,說方圓確實還小,明年再說吧。
明年,出乎大家的意料,方圓帶回來了一個男人。方圓是挽著男人的手回到家裡的,家裡的光線可能比較暗,我母親看了看他們,疑惑說,你們找誰?方圓笑著說,是我,媽,是我呀。我母親又看了看方圓,搖頭說,你是哪兒來的閨女?跟我家方圓真是很像,但你不是方圓,你的鼻樑比她高。方圓得意說,我的鼻樑比原來好看吧。我母親說,你你真是方圓?你的鼻樑怎麼變高了?我母親查清了方圓鼻樑變高的秘密後,不得不大大驚歎一番,驚歎之後才發現方圓是挽著一個陌生男人回家的。剛才以為她不是方圓,也就不在意她挽著誰,現在確認了她就是方圓,我母親就不能不關注方圓挽著的陌生男人了,她讓陌生男人坐著,把方圓叫到了房間裡。
母親說,那個男人是誰?
方圓說,男朋友。
母親說,男朋友?什麼男朋友?
方圓說,就是男朋友。
母親說,你跟他好了?
方圓說,好了。
母親說,這怎麼行,你已經許配給人家了。
方圓說,我自己找到男朋友了,我不要了。
母親說,人家又沒做對不起你的事,你怎能不要,做人要講良心。
方圓不知道良心怎麼講,就不講了。我母親又說,你在城裡呆壞了,早知道這樣,我去年就把你嫁人了。
方圓帶回家的陌生男人就是李培林,我父母雖然不接受他,但還是把他當作客人,實際上,我父母拿他們也沒辦法,方圓現在是家裡的經濟支柱,惹惱了她,她跟李培林跑了也不是沒有可能。我父母極為小心地詢問了李培林的一些背景,原來他就是鄰村的,也在廣州開發廊。我父母一聽他是開發廊的,臉上就有了笑容,在他們看來,髮廊就相當於銀行,有個開發廊的女婿當然是求之不得的了。只是方圓已經許人,還收了人家的錢,也不能說退就退,這邊又已生米煮成熟飯,我父母感到十分為難,就不斷地唉聲嘆氣。
方圓說,我回家,你們不高興啊 。
母親說,怎麼不高興,可是你帶了一個男人回家,叫我們怎麼辦?
方圓說,媽,你是不是覺得我帶來的男人,比你們找的要好?
母親說,好是好,可是
方圓說,就是了嗎,明年我們一起開發廊,每月給你寄錢。
方圓的許諾是很有吸引力的,我母親也就不說什麼了。其實,退婚也不難,就是叫媒人把錢送回去,然後再挨對方一頓臭罵。不過,我家的聲譽還是受到了影響,主要還不是退婚,而是方圓和李培林同居,這種未婚而同居的男女關係,村人當時還很不習慣,也算是我妹妹方圓率先引進的吧。我母親是安排方圓和李培林睡兩個房間的,但第二天卻發現他們睡在同一間房裡,方圓也一點不羞,好像他們是老夫老妻了,倒是把我母親羞得臉紅了。我母親說,嘖嘖你們嘖嘖方圓滿不在乎說,媽,都什麼年頭了,現在城裡都這樣。既然城裡都這樣,我母親也就沒什麼說的了。
鄉村其實不過是城市的影子,城市走到哪裡它也跟到哪裡。西地本來對性就相當寬鬆的,儘管它也在禮教治下,但禮教似乎沒功夫管這麼偏遠的鄉村的閒事,所以西地的性生活很是古樸,近乎原始。但這寬鬆也僅限於已婚婦女,對未婚少女還是有管教的。像我妹妹這樣帶著男人回來,未婚同居是要受到嘲笑的。
方圓在外混了二年,已不太適應西地的生活,若不是帶了個男人回家,她在家裡也許根本呆不下去。那年過年,她大半時間都躲在房間裡替李培林按摩,然後做愛。很久以後我才知道,按摩成了他們性生活的一部分,或許還是最重要的一部分,李培林必須先按摩然後做愛,若不按摩,他就無法做愛。說真的,在西地,除了做愛,確實也沒有別的像樣的娛樂,就是做愛,條件也是很差的,房子是破舊的木房子,床也是破舊的木床,一運動,不只床,連房子也發出咯吱咯吱的破裂聲,村人很快就知道他們同居了,做愛了,小孩們還要潛到屋外偷聽那種聲音,等聲音停止,小孩們就亢奮地大叫:方圓和李培林在裡面搞了,搞了。
村裡的男人見了方圓,就嬉聲笑臉說,方圓,你也替我按摩按摩。
方圓說,好啊,拿錢來,一個鐘點五十元。
男人說,那我替你按摩,你拿錢來,一個鐘點五十元。
方圓說,去死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