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不倒,其手腕、眼光又豈能沒有過人之處,只從皇甫惟明對李需再輕輕助一把力,李清就會滑出太子黨的軌道,手法儼如第一次,雖用過,卻十分有效,等李清站到自己的旗下後,李隆基自然也就不會再用他,一箭雙鵰之事,何樂而不為。
李林甫的意思李清明白,他在沙州時李林甫並沒有象他想的那樣處處刁難,後來也派人來檢視沙州城牆事件,最後承認城牆是應該重修,也同意將他所墊付的錢撥還給他,經過大半年的磨練,李清對人對事已不象剛開始那樣非黑即白,而朝堂的兇險之處,他也漸漸品出些味來。
但他不想得罪當朝權相,有這個機會他能和李林甫緩和一下關係,倒也不錯,但此時卻不是時候,長安風雲聚會,他若冒然答應,李隆基會怎麼想,李亨會怎麼想,這些都要考慮到,至少等事態慢慢有了發展,他才能進行選擇。
想到此,他向李林甫拱手歉然道:“剛到長安,屬下有大量地事情要處理,不如過幾日,我再專程來拜訪相國,相國看這樣可好?”
李林甫在官場混了幾十年,怎會被他三言兩語打發,他走下馬車,攬著李清的肩膀笑道:“吃頓便飯能花多少時間,你回家也要吃飯,到我那裡也是吃飯,兩者又有何區別,別推辭,推辭可是不給我面子,跟我走就是。”
“屬下還要準備述職地文書,確實沒有時間,屬下保證過幾日一定來給相國拜年。”
“述職?”
李林甫微微笑道:“你的述職還有些時候,皇上又去了華清宮。所以至少也要排到上元節之後,不用著急,你可知道,多少人想去我府上吃飯而不得,你倒好,我請你去還不去,難道是李都督嫌我府上太小,容不下你這尊菩薩不成?”
李林甫目光銳利地盯著他,口氣開始嚴厲,對他地稱呼也由刺史改成都督,李清知道推是已經推不掉了,再推李林甫必然會拂袖而去,那卻是得不償失,只得答應道:“若相國不嫌李清粗鄙,那就打擾了。”
他將高適喚來,囑咐他帶其他人先回自己府上去,高適目光復雜地望著他,欲言又止,李清知道他憂心自己,笑著拍了拍他的手,讓他放心而去。
李清是第一次來李林甫的家,這還是平康坊老宅,李隆基賞
宅尚在建造中,雖如此,宅子的佔地面積已經極大,見過的宅子中,只有他借住過的李琳府可堪一比,午飯設在小客堂,也就是李林甫書房的隔壁,這也是他自己常吃飯的地方。
飯菜很簡單,葷素也就十幾個菜,今天是正月初二,人們剛剛大魚大肉吃過,故而對吃方面並不在意,李林甫親自給李清倒了杯酒笑道:“昨天正月初一,李刺史想必是路上過的吧!”
李清趕緊站起,拎起酒壺給他回斟一杯,苦笑一聲道:“我的除夕和新年都是在鳳翔過的,和邊公公對酒賞月,兩人長吁短嘆,很是思念家人。”
他端起酒杯,向李林甫示意一下,先一口喝下,又吃了菜,才放下筷子搖了搖頭又道:“每逢佳節倍思親,早知道如此冷清,我便將家人早早先送到長安來。”
李林甫笑而不語,端著酒杯注視他,眼中精光微射,他輕輕呷了一口酒,徐徐道:“李刺史是性情中人,我喜歡,若不是你娶妻在先,我一定會招你做我女婿。”
“皆姓李怎能成親,相國說笑了。”李清乾笑兩聲,將此話帶過。
李林甫卻淡淡一笑道:“這就是李刺史不懂了,規矩是人定,自然也由人來改,想變通還不容易嗎?遠的不說,你看那安祿山,家中就有二妻,卻是皇上特准地。只說他是胡人便成了,也沒見誰反對,其實誰都明白,但事不關己,又何苦去得罪人。”
其實李林甫心裡想說的,卻是當朝最大的一個變通,兒媳婦怎麼變成貴妃,不就是變通而來嗎?
兩人很快便吃罷了午飯。李清正要告辭,李林甫卻扯住了他,微微笑道:“李刺史且別急,我給你看一樣東西,你隨我來。”說罷,他轉身便進了書房。
李清走到門前卻猶豫一下。他早聽說李林甫不是一般人能進的,自己邁過這個門檻,會不會就因此打上相國黨的烙印?至少在李亨那裡,他將再一次有口難辯,李清也不得不佩服李林甫,舉手之勞,便輕而易舉將自己推到太子的對立面去。
得罪李亨是以後的事,但跨過這根門檻卻是眼前要做的,他不想踏入,可是。他辦得到嗎?
“先坐下!”
李林甫顯然是滿意他地態度,擺手讓他坐下。自己則坐到自己那張老舊的藤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