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部分(2 / 4)

小說:人在歐洲 作者:恐龍王

行字:“從一七○七到一七一七年,

巴哈居住於此。他的兩個孩子在此屋誕生。”

向前信步走去,看見一棟黃色的建築,是威瑪圖書館,牆上的牌子說:

“在一七九七到一八三二年間,歌德在此任圖書館館長。”

歌德的家,就在五分鐘的腳程之外。他的馬車停在車庫裡,車庫樓上,是他寫

作的書房,他的筆還擱在書桌上;他的床,還鋪著他睡過的床褥。

踩著凹凸不平的石街,找到了尼采的家。也看到了李斯特的房子,還有他彈過

的鋼琴。

最後,還進了席勒的屋子,看見他的書桌,靠書桌邊,擺著一張床,是他臨終

的床。

威瑪的歷史光輝,使人完全忘了有東德這麼回事,直到這個席勒書房的解說員

開始聊起自己來。

“對我來說,統一不但沒帶來好處,還讓我遭了殃。”

這是一個五十來歲的婦人,衣襟上彆著名牌,“保利”。我們站在席勒的書架

前。

“我有個嚴重智障的兒子,今年三十四歲了。三十幾年來,我撫養他,幫他穿

衣、繫鞋帶、喂他吃飯、幫他洗澡在社會主義的東德,國家還算照顧我,有特

別的津貼,工廠還有手工品讓我在家裡做,因為我不能離開兒子一步。”

幾個瀏覽的客人走近來,保利停了一下。

“現在統一了,工廠倒閉了,我失業了,要申請什麼補助得跑好多個機構;我

也不知道我可以申請什麼,所有法律都是新的,觀念也是新的,我覺得糊塗極了。

不得已,只好把兒子送去智障輔導院,真不忍心呀,可我怎麼辦呢?我自己朝不保

夕”

“您在這裡不是個工作嗎?”

“這是臨時僱員,大概下個月又得失業了。老實說,統一的‘自由’對我一點

意義都沒有。以前是沒有旅行的自由,現在我可以旅行,但我沒有錢旅行,這樣的

自由有什麼用?西德我還從來沒去過——我另一個兒子是獸醫,他也失業,他去過

西德,又回來了”

“為什麼不在西德找工作?”

保利不屑地搖搖頭:“他不肯。他和我想法一樣,西德是個人吃人的世界,每

個人都想出人頭地,把別人踩在腳下,那是一個沒有感情、只講功利的社會我

們不願意去那裡。”

保利搖搖頭。

在瘋狂中保持清醒

經過四個多月的審訊,舉世矚目的柏林圍牆守衛案子終於有了結論。一九八九

年二月,圍牆頹倒的半年前,什歲的克利斯和高定在逃亡時被擊倒;克利斯當場死

亡,高定足踝踩中槍。

被告的四個年輕計程車兵,兩個被判無罪,因為他們只是口頭髮出命令:“射!”

用槍射擊高定腳部計程車兵判了兩年徒刑,但是可以假釋;最重的,是開槍射殺克利

斯計程車兵,三年半徒刑,不予假釋。

法官對被告解釋他的判決:東德的法律要你殺人,可是你明明知道這些唾棄暴

政而逃亡的人是無辜的,明知他無辜而殺他,就是有罪。這個世界在法律之外,還

有“良知”這個東西。當法律和良知衝突的時候,良知是最高的行為準則,不是法

律。

克利斯憔悴的母親說:“對,我滿意了。殺人的人受到了制裁。”在審案期間,

許多東德人寫信給這個母親:“你就饒了那年輕計程車兵吧!他有小孩,還有前途,

死者也不能復生”克利斯的母親說:“他有小孩,還有前途——我的克利斯本

來也會有小孩、有前途的,誰想到他呢?”

死者的母親滿意了,不滿意的人卻很多。法官的判決,並沒有回答任何基本問

題:以今日之是非昨日之是,公平嗎?法官援引當年納粹的審判,說是個人良知必

須超越國法軍令,可是,在戰後的審判中,也有法庭認為不能以今天的標準問罪昨

天的標準。東德的守衛當年是在捍衛圍牆,“保國衛民”,而逃亡者就是叛國者。

誰都知道,狙擊到逃亡者計程車兵會受部隊長官表揚、會得獎金、假期、升遷機會

他所捍衛的國家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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