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裁縫
共有用機器的十三家,手工三家。劉芹英、黃嫂子、廖接芳、劉森河、劉師父、謝神保、範癩子、謝其龍、何祥古、謝師父、黃老五、黃上先都是用機器的,每家一架“車子”(即縫紉機)。每家的老闆都同時是工人。每人帶個徒弟,縫下子邊,打下子扣絆。這種裁縫店的資本,就是買一架機器的本錢。機器第一等百二十多元,第二等七八十元,第三等三四十元(是別人用舊了的)。民國九年以前,尋烏沒有縫紉機,一概手工做。民國九年有個興寧人何師父,第一次弄來一架機器開店。他原先是在留車開店,民國九年搬到縣城來。因他“剪刀很利”(尋烏人說裁縫偷布,不說他偷布,而說他剪刀很利),又好嫖,站不住,帶著車子回興寧去了。前年(一九二八)還只四架,去年增至十三架,內有幾架是買了別人的舊車子。其中黃老五手藝頂好,生意頂大,勾結官廳及豪紳,包了好衣服做,因此賺錢買了田地。三二五暴動,他即表現反動,這次革命勢力進城,他就跟反動派一路跑了。衣服式樣,民國九年何師父創用機器,興“上海裝”(破胸、圓角、打邊)。民國十二年,上海裝不要了,行一種破胸、方角、大邊裝。去年起行“廣州裝”(七扣四袋而身很長),一小部分人喜歡穿這一種,但多數人還是大邊裝。從來的衣,一律是舊式的“大襟裝”,從興新學起,開始有破胸新裝,到了民國七八年,新裝漸漸多起來。但直到去年,拿全縣人口說,還是舊裝的多,新裝的少。近兩年來,尤其是土地革命勝利後,新裝日漸加多,特別以青年為普遍。青年學生,不待說老早是新裝,青年農民、青年工人,大多數也是新裝了,除非是很窮無錢做衣服的才仍然是舊裝。在青年群眾中,特別是鞋子起了個顯著的變化。去年夏季,南半縣抗租得了勝利,冬季又分了田,農村中三十歲以下的青年人,十分之七以上都穿起膠底鞋和運動鞋來(這種鞋的底是從廣州運到興寧,興寧做成鞋子,每雙十毛左右)。赤衛隊和蘇維埃辦事人,不但一概是新式衣和新式鞋,他們還要佩個電筒,繫條圍巾,有些還要穿薄毛羽的夾褂子褲。
城裡手工縫衣店至今還剩三家。
手工與車子的比較是:手工做一件的時間,車子差不多可以做三件。工價的比較:每套短衣褲手工做七毛,機器做六毛。貨色的比較:車子做的好於手工做的。機器哪得不驅逐手工?
全縣重要圩場吉潭、澄江、石排下、車頭、牛鬥光、留車、篁鄉(採用機器比任何一處早)、公平、荒塘肚、岑峰等十處,都有縫紉機,因此全縣人口中已有百分之三十廢除手工、採用機器做衣了,特別尋烏的南半縣機器化的速度更發快。
(12)傘
彭萬合、李祥仁兩家造紙傘。彭萬合是武平人,在尋烏城開傘店,開了三代一百多年了。初來尋烏時只有一二百元做本,做傘逐漸賺了錢,到前年(一九二八)三二五暴動前,連田產共有千多兩千塊錢資本了。民國到今,恰好?了一個方向:洋傘佔去七成,紙傘只有三成。不論城鄉,不論工農商學,凡屬“後生家”和“嫩婦女子”,差不多一概打著洋傘了。洋傘是從梅縣和興寧來,因此彭盛祥時代南半縣的留車、牛鬥光要到縣城彭店來買紙傘,現在卻通通往梅縣、興寧買洋傘去了。從前彭萬合每年要造出三千把紙傘發賣,現在每年不過只造得千二三百把了。從前(光緒年間)彭店僱工六七人,於今只僱兩個人了。傘價從前每把二毛五,於今四毛五。
李祥仁是個南康老表,四十多歲,傘工出身,民國初年當了老闆。四五十元本,每年出傘二千左右,請了兩個工,一個削骨子,一個褙紙,他自己上油。
洋傘有羽綢傘、洋布傘兩種。羽綢傘通是日本貨,中國不能做。洋布傘的洋布和鐵骨也是外國來的,中國人把它繃起來,加上一個傘把子。羽綢傘每把價一塊大幾(謂一塊五毛以上),洋布傘每把一塊二三。紙傘、洋布傘、羽綢傘的銷行比例是:紙傘、洋布傘各百分之三十,羽綢傘百分之四十。
傘業現在沒有人學徒弟了。拿尋烏城來說,不但現在,近十年來就沒有人喜歡學做傘了。它的原因不外:一、傘業的前途是沒有希望的;二、傘店的學徒比雜貨店的學徒要辛苦,學做傘十三四歲才去學得,要煮一店人的飯,又要買菜,又要掃地,又要撿拾作坊裡一切拉拉雜雜的東西。
(13)木器
從前只有一家,胡東林,贛州人,四五百元做生意,開了二十多年,製造各種木器出售,如臺、凳、椅、桌、床鋪、腳盆、衣架、水桶、櫃子、面盆、尿桶、托盤、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