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殖器發炎是常有的事。他今年看過六十幾個病人,情況都跟你差不多,最後確診為淋病的只有3個。”這廝大喜:“呀呀呀,太好了,你不是騙我吧?”我說幾十年的老醫生你還信不過?放心吧,打個飽嗝不能懷疑人生,踩到狗屎不能痛恨世界,對不對?該吃就吃,該睡就睡,有姑娘上門,該撫慰還得撫慰。他哈哈大笑,慢慢說起我和任紅軍的風波,這位是資深法官,向來公正廉明,支吾了半天,最後判我們倆都有罪,“伊全無心肝,儂屁眼黑黑。”“屁眼黑”是心狠手辣的意思,這在當代中國算是極高的讚美,不過我受之有愧,賺幾個錢而已,算什麼心狠手辣?像中國股市那樣才是真正的屁眼黑黑。又扯了半天,他說手頭閒了幾十萬,問我有沒有生財的門路。我心想老子死活不知,哪有空理你這破事,隨口一竿子把他支到萬里之外:“今明兩天我都走不開,後天我帶醫生給你檢查一下,咱們見面細談。”他說了聲謝謝,我心想謝你媽個頭,兩天後老子早跑得沒影了,王八蛋就等著吧。
進城了,我順著車流慢慢往前開,忽然心神大亂,渾身皮肉突突地跳,眼前金星直冒,我知道不好,趕緊停了車,趴在方向盤上直喘粗氣,恨不能一頭撞死。呆了半天,靈臺稍稍清明,肖麗又打電話來,說她一晚上連做惡夢,嚇得要死,問我什麼時候回家。我剛安慰兩句,她放聲大哭,說她絕望極了,央告我跟她一起自殺。我長嘆一聲:“傻孩子,你就是愛胡思亂想,都過去了,啊,都過去了,什麼事都沒有。那麼多人都活得好好的,我們憑什麼死?”她啜泣不止,我心裡一疼,想女人大多迷信,帶她去首陽寺算了,磕兩個頭,上兩炷香,雖然糊弄不了神仙,至少可以騙騙自己。我這輩子從沒虔誠過,也極少燒香拜佛,此刻窮途末路,也希望佛祖能夠有靈,我可以給他燒香,可以給他磕頭,不要來世榮華,只求內心的片刻安寧。
海亮坐在沙發上臉色灰暗,嘴裡喃喃有詞,像是念佛,又像是罵娘。幾個月前首陽寺方丈圓寂,老禿十分歡喜,上下亂竄,跟吃了春藥的小京叭似的,天天拜見省市領導,又是給人算命,又是給人祈福,還把領導的父母牌位都請到了大殿上,日日香火供奉,享受如來佛同等待遇。可惜天不遂人願,巴結半天,還是沒當成首陽寺的CEO,老禿鬱悶之極,大概也是羞於見人,天天在屋裡生悶氣,號稱面壁參禪,整整兩個月沒洗過澡,弄得滿屋子牲口味。前些天泰國佛學界搞了個研討會,給他發了封邀請函,這人顛著腳狂喜而去,不知受了哪個人妖的點化,回來後作風大變,開口“佛教新義”,閉嘴“品牌管理”,藉口廟裡蓋房子,在企業界瘋狂募集善款,恨不能把首陽寺弄去納斯達克上市。俗話說“無利不起早”,老禿殷勤太過,我估計沒那麼簡單,度盡眾生只是嘴皮子上的高尚,背過身去,誰知道這幫禿驢撈了多少黑錢。
燒了香,磕了頭,肖麗的臉色漸漸紅潤。海亮話癮發作,非拽著我去半山亭扯蛋,派小沙彌沏了壺黃山毛峰,老禿撓撓寸草不生的老頭皮,只聽一聲清咳,霎時唾沫四濺,嘴皮亂舞,八百里烽煙大舉,滿城的母牛都夾緊了腿狂奔。我心中煩躁,想如果真有輪迴,這和尚該是什麼東西變的?瞧他吹牛逼這勁兒,樹都讓他吹歪了,斷然不是什麼好鳥。硬著頭皮對答兩句,老禿更來勁了,大談泰國見聞,說該國佛法昌盛,是人皆有神通,滿地羅漢亂走,隨便揪住一個都是菩薩胚子。末了話鋒一轉,說他們廟要修一座羅漢堂,問我願不願意把名字刻在堂前石碑上。我哭笑不得,想這禿驢簡直是個耍猴的,翻半天跟頭,還是不忘跟你要錢。皺著眉看看肖麗,說名字就不刻了,我贊助兩千吧。老禿嫌少,掏出一本功德簿,說你看,最少都是一萬。你是我的弟子,說話不必忌諱,別的事可以落後,這是大功德,你可千萬不能”我大怒,立時就要翻臉,肖麗拽我一下,說就當是為了我,好不好?要不,這一萬塊算我借你的,好不好?我心裡一軟,滿腔怒火都改作柔腸,想一萬塊不是什麼大錢,只要她能心安,給就給吧。掏出一萬塊掂了掂,說既然師父開口了,弟子不能有二話,多了沒有,這一萬塊你收下。老禿呵呵長笑,用他著名的瘦金體寫下我的名字,抬頭又問:“你那個姓潘的同學怎麼好久不來了?你跟他說說,讓他也來做個功德吧。”我心頭火起,說他去西藏了,過不來。前兩天顧菲找我借了8000元錢,說老潘現在處境尚好,不用做工,天天給犯人講法律,怕自己記得不真,經常讓顧菲送書進去。還說服完刑後想去西藏助教,託我給當年藏族班的同學打電話。我聽了十分感慨,想人和人畢竟不同,換了我是他,說不定一頭撞死了,他居然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