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就是怎樣乾脆而果斷地處理事情,以免釀成不必要的難以收拾的局面。
那所長可謂料事如神。本來,王智等對讓他們自己走路去所裡深感恐懼,怕沿途遭到壯漢同夥的攔截,可所長說:“我包你們沒事!”這一路儘管他們見到了很多可疑的人影(深夜一點多還在碼頭附近活動),但的確沒有人襲擊他們。這些可疑的人影甚至還方便了他們的行程。雖說小李講解過到所裡該如何走,但他們還是免不了問了幾次路。與那些指路人面面相對時,王智們可以斷定他們就是壯漢的同夥,一樣的裝束長相,甚至也似曾相識(在看熱鬧的人群中出現過)。王智等心想:與其遭到伏擊,還不如主動迎上去。所以有時候他們並不想問路,但一見到人影晃動就迎上前去,對方反倒顯得畏畏縮縮的了。王智給他們點菸的時候(一包剛啟的煙一路上散得差不多了),發現對方的眼睛裡有某種驚恐的東西。他們和王智他們一樣,被所長處置壯漢的方式嚇壞了,短時間裡反應不過來。他們同樣想著那壯漢如何的活蹦亂跳,怎樣威風了得,又怎麼一下子就被打倒,窩在車斗裡翻不過來了。他們暫時還想不到為壯漢復仇,和繼續他未竟的事業,雖然敵人就在眼前,並向他們問路敬菸。所長正確地估算了他們反應麻痺的這段時間,以為足夠王智他們路上用了,甚至把走彎路、打聽詢問的時間包括在內也夠用了。這就是所謂的震懾作用。當然,震驚過去之後他們又會恢復常態,而此刻王智們正利用這段寶貴的時間七拐八彎地向派出所走去。王智們並不隱瞞這一點,因為他們知道:僅是“派出所”這個詞就極具威懾作用。他們逢人便問:“派出所在哪裡?我們要去派出所。”壯漢的同夥一聽,頓時放棄了襲擊的企圖。
壯漢醒來時不見了王智等人,他不禁焦急萬分。他認為只有透過他們才能洗刷自己,現在王智他們不見了,說明事情已有定論,他被證明是錯誤的。說實話,壯漢倒不在乎什麼皮肉之苦,甚至牢獄之災,他在乎的是是非黑白。警察給了他一悶棍,並以極其彆扭的姿勢將他塞入摩托車中,所長的屁股坐在他的頭上(畢竟那是所長的屁股),所有的這些他都無所謂。只要能證明他是正確的,而小李是錯誤的,證明王智他們是犯罪分子,或犯罪分子老卜的同夥,只要能證明這些,也就值了。可人家不給他這樣的機會,這是對壯漢聰明才智的蔑視。在與警察的交道中,他還從未證明自己正確過,然而這一次,他們甚至都不給他證明的機會。壯漢想:這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回他是正確的。於是他不顧一切地喊起冤來:“冤枉啊!冤枉啊!”那悽切的聲音頓時充滿了派出所的二十幾個房間。壯漢的雙手被反剪在身後,肚皮貼地躺在骯髒的水泥地上,為了吸入足夠的空氣,以便將叫聲傳得更遠,叫喊時他的頭和腳不禁向上翹起。叫冤畢壯漢的腦袋便耷拉下來,雙腿也隨之放平。一名警察說:“你狗日的咬了我們所長,還拽小李的頭髮,喊的什麼冤?再不準喊了,否則的話”為了制止壯漢的哀嚎,他們把他拖出房間,拉到屋後的院子裡,這樣,由於一堵磚牆的阻隔壯漢的叫聲相對減弱,聽上去不那麼刺耳了。壯漢為了彌補這一損失和不足,加強了嚎叫中的謾罵成分,他提到小李以及所長他媽,內容及其猥褻。在此情況下他們不得不再次使用了電棒,這回並沒有將壯漢擊昏,而是恰當刺激諸如腋下、襠部、手指腳心這樣的敏感部位。壯漢被電擊得鬼哭狼嚎,屎尿俱下,自然,再也沒有興致談論小李和所長他們的媽媽了。
王智他們走進派出所的時候,壯漢已被帶到後院裡,兩個警察正在修理他,所以王智他們沒有看見壯漢。他們聽見了壯漢的叫聲,由於是隔牆傳來的,又由於壯漢的聲音完全變了調,因此他們根本就沒想到那是壯漢的聲音,甚至也沒有想到那是一個人。他們只覺得那聲音極為怪異的人,聽上去讓人毛骨悚然。
派出所裡只有四五個警察在值班,顯得很空蕩,剛經過民警值班室的那種擁擠的場面,王智等還真有點不習慣。這兒的派出所房多人少,位置偏遠(在市鎮盡頭),安靜得很(除了壯漢時斷時續的叫聲)。奇怪的是:壯漢的同夥一個也沒有跟來。也許是夜已經很深,他們回家睡覺去了。也許,路途遙遠,跟過來看熱鬧再回去划不來。也有可能圍觀的人被壯漢可怕的叫聲給嚇跑了。派出所門前冷冷清清,並且越是接近派出所人煙越是稀少。派出所所在的那個山坡簡直是人跡罕至。所裡雖然有電,但顯然供電不足,白熾燈泡發出昏暗的黃光,一隻巨大的狼犬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由於爪子沒有修剪,碰在水泥地上嗑嗑有聲。那狗在王智們的身邊來來回回,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