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穿著大褂畢恭畢敬地站在床前輕聲叫著。
趙航宇和孫國仁睡在床上,香甜地打著呼嚕。
“二爺爺,二爺爺,到點兒了。”
趙航宇猛地從床上驚醒。一骨碌坐起來滿頭大汗一臉驚恐,張著發乾的嘴問:“我這是在哪兒?”“在宮裡。”茶房媚笑著回答,“沒在刀案子上。”
“籲——”趙航宇長出一口氣,定下神,一臉不耐煩地問,“睡得好好的,叫我幹嗎?”
“到點兒了。”花房指指桌上的鐘表。“正下午半夜兩點,您不是吩咐,隔兩小時叫您一回,換個房間去睡。”
“噢,對了,想起來了,”趙航宇捅身邊的孫國仁,“起來起來,該換清式龍床睡了。”
趙航宇和睡眼惺忪的孫國仁從席夢思床下來,跟著茶房離開這間法式豪華臥房,來到走廊上,走廊—望無盡,金碧輝煌,到處是鏡子和枝形水晶吊燈,排列著一間間式樣不同的豪華房間。趙航宇和孫國仁來到一間一色酸技木傢俱,古董琳琅的中式房間,爬上巨大的帶帳幔的龍床,倒頭便睡。
孫國仁在夢中還不忘叮囑茶房:“四點叫我們去清真寺。”
天涯客校對製作
後頁
前頁
目錄
千萬別把我當人
第十四章
“你問我當時按兵不動想什麼?”
店老頭兒迷迷登登地問坐在審訊臺後胖禿了。
“我在想,帝國主義也不容易。”
店老頭在椅子上坐坐正,皺著眉頭邊搜腸索肚地回憶邊吞吞吐吐地說:“從天津跑出來,我是坐船沿著潮白河跑到高家村投奔的劉十九。我這人見水就暈,坐那兩小時船沒風沒浪的都吐出了花花腸子,上了岸,還是暈總覺著腳下在晃。暈勁兒還沒過,就趕上了北窪大戰。劉師兄給了我一彪人馬,讓我埋伏在高梁地裡,特正面一要響就數數,數到一百零八下就領著人馬殺出來,抄八國聯軍的後路,戰鬥打響了,八國聯軍舉著刀端著槍從我跟前衝過去,一個個挺胸凸肚挺威武,邊衝還邊喊,小嗓子都喊啞了。我就尋思,這八國聯軍雖然紅鼻子綠眼兒可也是人,將心比心,我在本國內河坐了兩小時船就暈成這樣,人家打大老無的外國打海上坐著船飄洋過海來侵略咱們,真是不容易。就這麼一走神兒的工夫,那邊就打完,劉師兄已經被五花大綁地捆走了。”
“這陣工夫有多長?按北京時間。”
“能有多長?好幾萬洋人打好兒萬莊戶人,也就是歷史的一瞬間吧,我也沒掐表。”
“那麼你後來呢?”“我?主力都打垮了,我這百十號人能幹什麼?我只好跟大家說,哥們兒們,撒了吧,想活命的就快跑。”
“你就這樣瓦解了隊伍?”
“就這樣,本能地決定分散突圍,儲存革命的火種。”
“你這是在犯罪,曉得嗎?”
“不曉得,牆倒眾人推,天塌高個頂,趁火打劫,雞蛋不能往石頭上碰,我一點沒違反戰略——頭裡那幾仗我們都是這麼打贏的。”“見著松人壓不住兒,見著能人直不起腿——這麼形容你—點沒錯吧?”“沒錯,這麼形容您也一點沒錯。”
“老實點!別忘了你現在在哪兒!”
“一點沒敢忘,我要是忘了,這天地間就沒您了。”
“老叛徒,這麼多年怎麼就沒早點把你挖出來。”
“會躲唄,糊弄你們還不是小菜兒?老實說,我要是樂意,能千秋萬代和你們站在一起—點馬腳不露。”
“我看你是活膩了。”“你要活到我這歲數,隱藏個一百來年,你也得膩——跳出來得啦。”“你的領導呢?”“展覽呢.”白度和孫國仁站在衣衫襤褸,面有菜色的元豹面前,既焦急又不安。“誰派他去的?馬上就要檢閱了,他不說抓緊時間給你熱熱身,倒自己跑去出頭。”
“他也是被抓的,身不由己,可能是人家覺得他象誰。”
“胡鬧,現在還有沒有王法!”白度義憤填膺,“越老知不知道這些事?”孫國仁嘆口氣:“不要提啦,趙老已經墮落了。一晚上換上八個地方睡覺,白天就精神恍惚。”
“生活啊,真是腐蝕人。”白度說,“這樣吧,你派人去和抓走劉順明的機關交涉一下,看用什麼辦法能把他保出來,這節骨眼兒上沒他還不行。我帶元豹去搞點飯吃,要彙報表演了,餓著肚子怎麼上得了場。”
“能不能高潮把彙報演出日期推遲一下。”
“恐怕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