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史學家。以上二人均十九世紀人物。于勒?
凡納為法國十九世紀科學小說作家;蒙丹為法國十六世紀文學家。
④拉斐爾生氣作聖母像極多,大半均系不朽之作,此為其中之一,因圖中繪有教皇
西施丁二世,故名。海高瑪為十九世紀後半期的德國畫家。
彌娜總是遲到的,眼睛睡得有點兒虛腫,一臉不高興的神氣,她向克利斯朵夫略微
伸一伸手,冷冷的道了一聲好,便不聲不響,儼然的坐上鋼琴。她獨自個兒的時候,喜
歡無窮無盡的盡彈音階,因為這樣可以懶洋洋的把半睡半醒的境界與胡思亂想盡拖下去。
但克利斯朵夫硬要她注意那些艱難的練習,她為了報復,便儘量的彈得壞。她有相當的
音樂天才而不喜歡音樂,——正象許多德國女子一樣。但她也象許多德國女子一樣認為
應當喜歡;所以她對功課也還用心,除非有時為了激怒老師而故意搗鬼。而老師最受不
了的是她冷冰冰的態度。要是遇到譜上富於表情的段落,她認為應當把自己的心靈放進
去的時候,那就糟透了:因為她變得非常多情,而實際是對音樂一無所感。
坐在她身旁的小克利斯朵夫並不十分有禮。他從來不恭維她:正是差得遠呢。她為
此非常記恨,他指摘一句,她頂一句。凡是他說的話,她總得反駁一下;要是彈錯了,
她強說的確照著譜彈的。他惱了,兩人就鬥嘴了。眼睛對著鍵盤,她偷覷著克利斯朵夫,
看他發譜,心裡很高興。為了解悶,她想出許多荒唐的小計策,目的無非是打斷課程,
教克利斯朵夫難堪。她假做勒住自己的喉嚨,引人家注意;或是一疊連聲的咳嗽,或是
有什麼要緊事兒得吩咐女僕。克利斯朵夫明知道她是做戲;彌娜也明知道克利斯朵夫知
道她做戲;可是她引以為樂,因為克利斯朵夫不能把心裡的話說出來,揭破她的詭計。
有一天她正玩著這一套,有氣無力的咳著,用手帕蒙著臉,好似要昏厥的樣子,眼
梢裡覷著氣惱的克利斯朵夫,她忽然靈機一動,讓手帕掉在地下,使克利斯朵夫不得不
給她撿起來,他果然很不高興的照辦了。然後她裝著貴婦人的口吻說了聲〃謝謝!〃,他
聽了差點兒氣得按捺不住。
她覺得這玩藝兒妙極了,大可再來一下。第二天她便如法炮製。克利斯朵夫卻懷著
一腔怒意,竟自不理。她等了一忽兒,含嗔帶怨的說道:
“請你把我的手帕給撿起來,好不好?
克利斯朵夫忍不住了:
“我不是你的僕人,〃他粗暴的回答。〃你自個兒撿罷!”
彌娜一氣之下,突然站起來,把琴凳都撞翻了:
“嘿!這是什麼話!〃她憤憤的把鍵盤敲了一下,出去了。
克利斯朵夫等著。可是她竟不回來。他對自己的行為很慚愧。覺得太粗野了。同時
他也忍無可忍,因為她把他耍弄得太不象話了。他怕彌娜告訴她的母親,使他永遠失掉
克里赫太太的歡心。他不知道怎麼辦:雖然後悔自己的粗暴,他可怎麼也不願意道歉。
第二天他聽天由命的又去了,心裡想彌娜大概不見得會再來上課。但彌娜心高氣傲,
決不肯告訴母親,何況她自己也擔點兒干係,所以讓他比平時多等了五分鐘之後就出來
了,直僵僵的坐上鋼琴,既不轉過頭來,也不說句話,好似根本沒有克利斯朵夫這個人。
可是她照舊上課,以後也繼續上課,因為她很明白克利斯朵夫在音樂方面是有本領的,
而自己也應當把琴彈得象個樣,倘使她想做一個教育完全的大家閨秀的話,她不是自命
為這種人嗎?
可是她多煩悶啊!他們倆多煩悶啊!
三月裡一個白茫茫的早晨,小雪球象羽毛般在灰色的空中飄舞,他們倆在書房裡。
天色很黑。彌娜彈錯了一個音,照例推說是譜上寫的。克利斯朵夫明知她扯謊,仍不免
探著身子,想把譜上爭論的那一段細看一下。她一隻手放在譜架上,並不拿開。他的嘴
巴跟她的手靠得很近。他想看譜而沒看見:原來他望著另外一樣東西,——望著那嬌嫩
的,透明的,象花瓣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