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可是不行,她
無論如何去不開。其中還有羞愧的成分,因為她的心事被克利斯朵夫猜到了,也因為自
己想給人而結果並沒有給。
有人請克利斯朵夫到科隆與杜塞爾多夫兩處去舉行幾次演奏會,他馬上接受了。他
很樂意能出門兩三個星期。為了籌備音樂會,又要作一個新的曲子到那邊去演奏,克利
斯朵夫把全副精神拿了出來,忘了那些難堪的回憶。薩皮納也恢復平常那種恍恍惚惚的
生活,過去的事逐漸淡下來了。兩人想到對方的時候,甚至可以無動於衷。他們真的相
愛過嗎?竟有些懷疑了。克利斯朵夫快要出發了,根本沒有向薩皮納告別。
動身的前一天,不知怎麼他們又有了接近的機會。那是全家不在的一個星期日的下
午。克利斯朵夫為了準備旅行的事也出去了。薩皮納坐在小園子裡曬太陽。克利斯朵夫
回到家裡,非常匆忙,看到她點了點頭就想走了。但就在快走過的時候,不知為什麼他
停了下來:是為了薩皮納臉上沒有血色呢,還是為了什麼說不出的情緒:悔恨,恐懼,
溫情?他回過身子,靠在鐵絲網上對薩皮納道了一聲好。她一聲不出,只向他伸出
手來。她的笑容非常溫柔,——他從來沒見過她這樣溫柔。她伸出手來的意思彷彿是說:
“我們講和了罷〃他在鐵絲網上抓住了她的手,彎下身去親吻。她並不想縮回去。他
真想撲在她腳下和她說:“我愛你〃兩人不聲不響的互相瞧著,可並沒解釋什麼。過
了一會,她把手掙脫了,掉過頭去。他也掉過頭去,遮掩心中的慌亂。然後,他們又彼
此望著,眼神都顯得安定了。落日正在西沉。晚霞在明淨寒冷的天空變出橙黃,青紫,
種種細膩的顏色。她用著平日慣有的姿勢,瑟瑟索索的把披肩裹一裹緊。
“你好嗎?〃他問。
她微微抿了抿嘴,好象這樣的話用不著回答。他們還在那裡互相望著,非常快樂:
彷彿兩人一度失散了,這一回才重新遇上
終於他打破了沉默,說道:“我明天走了。”
薩皮納吃了一驚:“你走了?”
他趕緊補充:“噢!不過是兩三個星期。”
“兩三個星期!〃她有點兒失魂落魄了。
他說他是去開音樂會的,去了回來便整個冬天不出門了。
“冬天,〃她說,〃那還遠得很”
“噢!那不是一晃眼的事嗎?”
她眼睛望著別處,搖搖頭,隔了一會又說:“我們什麼時候再能見面呢?”
他不大明白這問句,他不是早已回答過了嗎?
“回來了就能見面了,不過是半個月,至多二十天。”
她神氣還是那麼黯然若失。他想跟她說句笑話:
“你不會覺得時間太久的,睡睡覺不就得了嗎?”
“是的。”
她勉強想笑,可是嘴唇在發抖。
“克利斯朵夫!〃她突然向他挺起身子,叫了一聲。
她說話之間有些悲痛的音調,好象是說:“待在家裡罷!別走啊!”
他握著她的手,望著她,不懂她為什麼把這半個月的旅行看得這樣重;但只要她說
出一句要他不走的話,他就會馬上回答:“好,我不走”
她正想說話的時候,街上的大門開了,洛莎回來了。薩皮納掙脫了克利斯朵夫的手,
趕緊回進屋子。在屋門口,她又回頭望了他一下,——然後不見了。
克利斯朵夫預備晚上再和她見一次面。但伏奇爾一家釘著他,母親也到處跟著他,
行裝又是照例的沒有收拾停當,他竟抽不出時間溜出屋子。
第二天,他清早就動身了。走過薩皮納的門口,他很想進去敲她的窗子,覺得沒有
和她告別而離開非常難過;——昨天他還沒有來得及說再會,就給洛莎岔開了。但他想
到這時她還睡著,把她叫醒一定要使她不高興。而且見了面又說些什麼呢?要取消旅行
如今也太晚了;而倘使她竟要求他取消又怎辦呢?最後,他下意識的感到,對她試
試自己的魔力,——必要時甚至讓她痛苦一下,——倒也不壞。他並不把薩皮納和他離
別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