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部分(2 / 4)

個人

最聰明的辦法是別跟自己彆扭,應當對於沒法剋制的傾向採取寬容的態度。實行這種明

哲的辦法才不會使人感到一點兒痛苦。

在社會上,表面極端精煉的文明和隱藏在骨子裡的獸性之間,永遠有個對比,使那

些能夠冷眼觀察人生的人覺得有股強烈的味道。一切的交際場中,熙熙攘攘的決不能說

是化石與幽靈,它象地層一般,有兩層的談話交錯著:一層是大家聽到的,是理智與理

智的談話;另外一層是極少人能夠感到的,是本能與本能,獸性與獸性的談話。大家在

精神上交換著一些俗套濫調,肉體卻在那裡說:慾望,怨恨,或者是好奇,煩悶,厭惡。

野獸儘管經過了數千年文明的馴化,儘管變得象關在籠裡的獅子一般痴呆,心裡可念念

不忘的老想著它茹毛飲血的生活。

然而克利斯朵夫的頭腦還沒冷靜到這個程度:那是要年齡大了,熱情消失以後才能

辦到的。他把替高蘭德當顧問的角色看得很認真。她求他援助;他卻眼看她嘻嘻哈哈的

去冒險。所以克利斯朵夫再也不遮掩他對呂西安?雷維—葛的反感了。呂西安?雷維—

葛對他先還保持一種有禮的,含譏帶諷的態度。他也感覺到克利斯朵夫是敵人,但認為

是不足懼的:他只是不動聲色的把他變成可笑。其實,只要克利斯朵夫能對他表示欽佩,

他就可以表示友好;但他就得不到這種欽佩,他自己也知道,因為克利斯朵夫沒有作假

的本領。於是,呂西安?雷維—葛從完全抽象的思想的對立,不知不覺的轉變為實際的,

不露形跡的暗鬥,而暗鬥的目的物便是高蘭德。

她對兩位朋友完全一視同仁。她既賞識克利斯朵夫的道德和才具,也賞識呂西安?

雷維—葛的極有風趣的不道德和聰明;而且心裡還覺得呂西安使她更愉快。克利斯朵夫

老實不客氣的教訓她;她用著可憐巴巴的神氣聽著他,使他軟化。她天性還算好的,但

因為懦弱,甚至也因為好心而不夠坦白。她一半是在做戲,假裝和克利斯朵夫一樣思想。

她很知道象他這種朋友的價值,但她不肯為了友誼作任何犧牲;不但為了友誼,而且為

了無論什麼人什麼事,她都不願意有所犧牲;她只挑最方便最愉快的路走。所以她把和

呂西安始終來往不斷的事瞞著克利斯朵夫。她象上流社會的女子一樣憑了從小就學會的

本領,若無其事的扯謊;憑了這扯謊的本領,她們才能保持所有的男朋友,使他們個個

滿意。她替自己辯護說是為了免得克利斯朵夫傷心而不得不如此;其實是因為她明知克

利斯朵夫有理而不敢使他知道,也因為她照舊想做她喜歡的事而不要跟克利斯朵夫鬧翻。

有時克利斯朵夫疑心她搗鬼,便粗聲大片的鬧起來。她可繼續裝做痛悔的,誠懇的,傷

心的神氣,對他做著媚眼,——女人最後的法寶。——她想到可能喪失克利斯朵夫的友

誼,的確非常難過,所以竭力裝出嬌媚的和正經的態度,居然把他軟化了一些時候。但

那是早晚要爆發的。在克利斯朵夫的氣惱裡頭,不知不覺已經有些嫉妒的成分。高蘭德

甘言蜜語的籠絡也已經有了一點兒,很少的一點兒,愛的成分。然而他們決裂的時候,

來勢倒反因之更猛烈。

有一天克利斯朵夫把高蘭德的謊話當場揭穿了,老老實實提出條件來:要她在他跟

呂西安之間挑選一個。她先是設法迴避這問題,結果卻聲言她自有權利保留一切她心愛

的朋友。不錯,她說得對;克利斯朵夫也覺得自己可笑;但他知道他的苟求並非為了自

私,而是為了真心愛護高蘭德,非把她救出來不可,——即使因之而違拗她的意志也是

應該的。所以他很笨拙的堅持著。看到她不回答了,他就說:

“高蘭德,你是不是要我們從此絕交?”

“不是的,〃她回答。〃那我要非常痛苦的。”

“可是你為我們的友誼連一點兒極小的犧牲都不肯作。”

“犧牲!多荒唐的字眼!〃她說。〃幹麼老是要為了一件東西而犧牲別一件東西?這

是基督教的胡鬧思想。你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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