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在半睡半醒之間,弄出來一些響動。
�陸潔把身子靠在迴廊的木欄上,睜大雙眼,似乎要將那粗陶般的夜色望透。
�在這無邊的夜色中,應該會有隱隱現現的人影在出出沒沒吧?他們在山野間騎著走馬,匆匆地趕路。他們在木樓周圍的苧麻林裡,用塞滿肉粒的松果對付那些守護木樓的大狗。他們攀在木樓的後牆上,用腰刀撥挑著窗扇
�這就是吉瑪男人的走婚。
�這些匆匆的人影中,應該有於潮白吧?或許此時,他正騎著那匹叫做“依塔”的馬,去會那個叫做“哦耶”的姑娘——�沉溺在遐想中的陸潔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她有些吃驚,是誰,該不是走婚的吉瑪男子,爬到木樓上來了吧?
�“陸,你沒有睡嗎?”
�原來是澤瑪吉,她從相鄰的那個小房間裡走出來,臉上帶著關切的神色。
�“哦,對不起,我影響你們了吧?我實在睡不著。”陸潔抱歉地說。
�“陸,太薄了,毛氈?取一塊,再給你。”
�“不,謝謝,謝謝。”陸潔的心思依然沉浸在於潮白的身上,她脫口問道,“我想問一下,寨子裡有叫‘依塔’的馬嗎?”
�“什麼,‘依塔’?‘依塔’就是馬呀。”
�陸潔明白了,原來吉瑪人把馬就叫做“依塔”。
�“那麼‘哦耶’呢,有沒有一個叫做‘哦耶’的姑娘?”
�“‘哦耶’呀,嘻嘻——”澤瑪吉笑了,“‘哦耶’就是,愛人,願意走婚的愛人呀。”
�原來是這樣!
�那麼,在吉瑪人這裡,到處都有“依塔”,到處都有“哦耶”。想用馬和姑娘的名字做線索,來找尋於潮白,看來是不可能了。
�陸潔茫然失神地望著那沉沉的夜色,許久許久說不出話來。
�起風了,是那種穿透力極強的山風。它穿透了鉛一般的夜色,似乎還要穿透陸潔的身體。它潮乎乎的,猶如一條從海子裡鑽出來的魚。
�“陸,回房去,要下雨。”澤瑪吉撫著陸潔的肩膀。
�“你先回去吧,我還想呆一會兒。我喜歡下雨。”
�陸潔的確喜歡雨,雨有一種令人信賴的溫柔。當你和雨相伴的時候,你會發現雨是一個善解人意的朋友。你講著你的心事,它總是默默地聽著、聽著,然後用絮絮的低語撫慰你,於是,你就會感受到那種傾訴後的快慰,那種解脫般的輕鬆。
�下雨的時候,陸潔曾經坐在於潮白的腳踏車後座上,兩人一起在雨中穿行。
一件長長的雨披,前面遮著於潮白,後面掩著陸潔。雨敲打著他們,象敲打著同一個笆蕉葉下的兩隻昆蟲。矇頭蓋臉的陸潔彷彿覓得了一處隱秘的洞穴,她就在那洞穴中摟著於潮白的腰,把臉緊緊地貼在於潮白的脊背上。
�咚咚咚,她聽到於潮白的心在說話了。於是,她的心就說道:愛你愛你愛你
�雨聽到了。滴滴嗒嗒,雨絮絮地回答:愛吧愛吧愛吧
�今夜陸潔是鑽在毛氈下面聽雨的,剛剛吃了安眠藥,一下子還睡不著覺。
就著那盞油燈,她又翻開了於潮白的札記。
��札記三��向地板滾落的一剎那,我想,這一下可要跌疼了。然而,我的身體卻觸在一塊軟軟的毛氈上,那感覺就象在厚厚的草地上打了個滾兒。我撐起胳膊,正想站起來,一個展開雙臂的人影就如大鳥俯衝一般,自上而下地將我撲住了。
�我的耳邊是溫暖的鼻息,那種吹拂讓人生出一種酥癢的愜意。
�“依塔,我的依塔”她喃喃著,那麼的親暱,那麼的陶醉。
�這是我的“哦耶”!
�可是,她為什麼叫我“依塔”?“依塔”是馬呀。
�她的口鼻從我的耳輪邊移開,她嗅吻了我的額頭、嗅吻了我的眼窩、我的鼻子、我的口唇、我的頸脖
�她還在向下嗅吻。
�我忽然發現,她在解我的鈕釦。
�恍惚間,我覺察到有些異樣。哦,對了,眼下她正在做的這些,通常都是由男人對女人來做的。
�“別——”我下意識地用手護住了鈕釦。
�這是一種被動的防守姿態,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有這種舉動。
�她愣了一下,片刻的遲疑後,她更果決地將手伸過來,一顆一顆地將那些鈕釦開啟。她把我向左邊推滾一下,剝脫了我右邊的衣袖;接著再向右邊推滾一下,剝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