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包圍在大合擊圈裡,但已經跑散了。最後和我在一起的只有演員張洪同志(深澤縣棗營村人)。我和張洪一起分析,敵人把這麼多人都包圍在這裡,不可能都帶走,必然要從中挑選,而我們這樣的年輕人肯定是被抓走的物件。因此我們兩人決定,不顧敵人的機槍掃射,拼命也要往外跑,寧死不能被敵人抓住。安平、束鹿我們不熟悉,就往熟悉的深澤境內跑。跑了一段,看到南面有敵人的馬隊跑過來了,西面有敵人的步兵從杜家莊東口出來,分為兩股,一股往東南,一股往東北,成為一個鉗形,以繼續緊縮包圍圈。敵人從飛機上打下來的機槍子彈,像雨點一樣落在我們身邊,把地上的土打得“噗噗”地冒煙。我們看準了機會,敵人的馬隊還沒跑到我們跟前,從杜家莊出來的兩股敵人的尾巴都已出了村,這正是個空當,我們飛快地從一個交通溝裡跑進了杜家莊村裡,算是跳出了敵人合擊圈。事後聽說,被包圍在合擊圈裡的人們,很多被敵人帶到安平縣角邱村去了。
其實,杜敬他們此時並沒有跑出敵人的大合圍圈,敵人“拉網掃蕩”是多層次的,這一波過去了,不久可能又有一波過來,有時“掃蕩”
完這一片,回過頭來又“掃蕩”一次,有時是一隊人馬成東西向拉開,在野地裡趟上一遍,同時另一隊人馬成南北向拉開在野地裡趟一上遍,好像梳頭一樣,叫“梳籠式掃蕩”。
因而,他們還得接著跑。杜敬回憶說:我和張洪在杜家莊沒有住腳,繼續往西北方向走。每經過一個村,都看到敵人“掃蕩”
過後的悽慘景象。街上冷冷清清,因為絕大部分人都被敵人“拉網”拉走了,只剩下一些跑不動的老人,在街上哭哭啼啼,有的是家裡人被敵人打死了,有的是親人被敵人抓走了,有的家裡房子被燒了。
我們是黎明時分聽到敵情後跑出來的,這時已到了下午,大半天還沒吃飯,肚子早餓了。
走到一個村,想起我在縣文建會工作時認識這村的文建會主任,於是到了他家,想找點東西吃。這家人不是地主,就是富農。因為只有這樣的人家,才供得起子弟讀點書。所以那時的村文建會主任多是地主、富農家庭出身的在鄉知識分子。我們進了他家的大門,正好看見那位主任從二門裡出來,我們說明來意後,這位過去見了面總是很熱情的老熟人出乎我的意料,很冷淡地支吾了兩句就進去了。我們等了一會兒不見他出來,估計是從這個深宅大院的後門或旁門溜走了。這時我才恍然大悟:環境變了,人也跟著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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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月11日至15日,“拉大網”(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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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又往前走,到了周家莊,張洪的姐姐家在這村。家裡沒人,我們掀開夾道里的鍋,鍋裡有剩高粱麵餅子。正吃著,張洪的姐姐哭哭啼啼地回家來了,原來她父親被敵人打死了。她要張洪和她一起料理後事。張洪有些猶豫。因為我們估計,敵人從滹沱河往南拉了一次網,把絕大部分人拉走了,回來時還會由南往北再拉一次。所以我們今天必須到滹沱河北去,才能躲過敵人。張洪要跟我一起去,但出村不遠,畢竟出於父子之情,又回去了。
傍晚,我走到馬鋪村西,想從這裡過河。河水很淺,挽一挽褲腿就可過去。但敵人已經把河封鎖了,在河北岸,每隔一段就點起一堆火,並有騎兵來回巡邏。我蹲在河南岸的一棵樹下,觀察了一會兒,摸清了敵人騎兵來回巡邏一趟所需要的時間,看準一個空子,就很快趟過河去了。一到北岸,遇見一個穿破衣服的老頭,一看就是個老貧農。他看出我是個革命工作人員,立即十分關切地對我說:“唉呀!同志啊,你這會子過河多危險呀,敵人的馬隊剛過去。”我說:“我看見了,正是趁這個空子過來的。”那位老貧農急忙把我領進一個小交通溝,讓我在五千村邊上往北走。越過了敵人的封鎖線,天也黑了下來,才算比較安全了。
杜敬他們,畢竟是本地人,又是男人,地方熟,有主見,拼死拼活,總算闖了出來。如果是外鄉人,又是女性,恐怕就更難了,當年在冀中軍區火線劇社工作的劉燕瑾女士,在赴外地拍電視劇前夕,抽時間接受了採訪。
以下據採訪劉燕瑾記錄。
劉:在“五一”大“掃蕩”時,我們火線劇社都分成若干小組,分頭行動。我是跟指導員解傑在一組。那天晚上一夜走了一百多里,想著已經跳出敵人的合擊圈了,進村找飯吃。沒想到正鑽到敵人包圍圈裡來了。跟著老百姓往村外跑吧,一跑跑散了,就剩我和丁冬在一起,到了村外,就看見日本騎兵在兜圈子,圈子越兜越小,就把人全圍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