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這位江南名士沒有仔細研究過大明軍制,完全不知道按照現在這一套與此前完全不同的新軍制,大明陸海軍沒有被將領控制著,而是牢牢地抓在劉浩然的手裡。軍方、內閣等眾人都清楚這個內情,所以也就不出來湊熱鬧了。
過了一會,通政司大門吱呀一聲開啟了,裡面走出了一行人。
終於開門了,夏時安暗中得意,連忙打足精神準備與通政司出來的官員好好理論一番,闡明自己的“高見”,以達上聽。
可是他剛一抬頭,卻看見為首者正是大明皇帝陛下劉浩然,一時啞然,一肚子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待到眾人都低首行禮,他才醒悟過來,連忙跟著行禮。
劉浩然揮揮手,左手拿著兩份上書,徑直走到夏時安跟前。
“你就是領銜上書的夏時安。”
劉浩然的聲音很平靜,但是夏時安的後背卻不由自主地開始陰冷。
“回稟陛下,正是臣下!”
劉浩然一直默然地盯著他,夏時安低首著頭,漸漸地感覺到自己像是被一隻暗中藏在草叢裡的老虎給盯住了一下,想掙扎一下可是全身力氣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只得繼續站立在那裡。
“我倒想看看滿腹錦繡文章,卻一肚子私慾小利的人到底長什麼模樣?”
劉浩然這話一出口,夏時安額頭上的冷汗悄聲地出來了,連忙跪倒在地,大聲分辨道:“陛下,臣一片赤心”
“一片赤心?”劉浩然斷然地打斷了夏時安的話,“你乃出使漠北的奉詔正使,就算是事有變故,那也是為國殉職,可是常將軍護住了你,讓你這個江南名士保住了一條性命。可是不以為報,反倒惡言相交,以怨報恩,這就是你謙謙君子的為人處事?”
“陛下,臣只是以事論事,以公為重。”夏時安結結巴巴地繼續分辨道。
“以事論事?當時是什麼情況?我軍不過六千,敵軍有四萬環視,稍有不慎便是滅軍之災?如此險境之中,談什麼仁義道德?當時是我活敵亡之爭,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你身臨其險,難道看不到這一點嗎?不就殺了數千漠北寧頑不化的胡酋嘛,你就在這裡為他們鳴不冤?你是我大明的官還是漠北胡酋的官?”
“以公為重?我華夏神州淪陷殘胡,不是數十萬將士,數百萬勇士前仆後繼,灑熱血拋頭顱,你現在還是元胡的奴隸,哪輪得到在這裡大放厥詞!你在江南活得逍遙自在,飲酒作詩,沒有將士在北方浴血奮戰,你飲哪門子酒,做個屁的詩!”劉浩然越說嗓門越大,火氣看著就上來了,一連串的話把夏時安說得暈頭轉向,不知道如何應答了。
“現在天下初定,蒙古殘餘彙集西北,虎視眈眈,試圖復辟,西南臥榻之側,依然有他人酣臥,你就急著要下刀子?你這是為公?你這是為私慾已利!你的小心思誰不知道,不就認為現在天下太平,我要杯酒釋兵權了?於是就趕緊湊過來投機!”
夏時安被劉浩然一下子說中了心思,臉色變得驟然蒼白,渾身上下開始打起擺子來。
“別人說這話我尚且能夠忍受,你去過漠北,知道那裡是如何的艱辛,我大明將士為了中原長治久安,數十萬將士在那裡苦戰了數年,十餘萬將士馬革裹屍,二十餘萬將士身受傷殘,連主將常將軍也是病死在前線。你瞎了眼,沒有看到啊!”
劉浩然一聲怒吼,把夏時安幾乎嚇癱了,其餘一百多跪在那裡的學士們也是在那裡瑟瑟發抖。
“這些東西你看在眼裡,不為其念不要緊,你回來之後還帶頭挑事,抹殺將士的功勞,這些功勞不是憑嘴巴子吹噓來的,是將士是血和命換來的!你的命金貴,我大明將士的命就不金貴了?他們就不是娘生父母養的?他們就該去送死?放你母親的狗屁!”
劉浩然越說越氣:“你這等忘恩負義,投機取巧,為私忘公的小人,你的聖賢書都讀到哪裡去了?怎麼一腦子的狗屎!”
說到這裡,劉浩然將手裡的上書狠狠地丟在夏時安的臉上,然後說道:“滾開,滾得遠遠的,看見你這種人我就覺得噁心!還有這些王八蛋,都給我叉走!”
大內親軍齊聲應了一句,連忙上前,兩人一個,將這些人全部拖走。這些人大部分已經被劉浩然的怒罵嚇成了一灘軟泥,首當其衝的夏時安更是不堪,架著他的軍士們都聞到一股惡臭。
當日下午,劉浩然連續下詔給內閣,夏時安、桂德等官員奪職,永不錄用,其餘學子全部開除學籍。
第二日,樞密院代表軍方向按察院提起訴訟,控告夏時安、桂德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