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醫護兵拿著針筒給常遇春注射葡萄糖和鹽水,在他的手臂上拍打了半天終於才找到一根血管。
常遇春靜靜地躺在那裡,雙目半閉,一副神竭力盡的樣子讓劉浩然看得有些失神,眼睛也不由地開始溼潤起來。
當年桃園結義,定遠虎頭山扯旗,南下滁和,雞籠山血戰,渡江南下,太平山血戰,東南爭奪戰,西征陳友諒,南定方國珍,北伐中原,攻取大都,自己這位義兄哪一次不是衝在最前面,硬是在千軍萬馬中殺出赫赫威名,天下誰知道常十萬這員虎將。可是現在,他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
劉浩然不由地緊緊地握住常遇春的左手,這隻曾經持著兵器前無擋者的手現在瘦得跟雞爪子沒有區別了。
而常遇春由於剛才與劉浩然一番長談,加上喝參湯的煎熬,精神已經極度疲憊,居然在醫護兵還在繼續緩慢注射鹽水的情況下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劉浩然看著那張顴骨全現的臉,不由想起當初接到他病情報告時的情景。劉浩然接連下了幾次命令。要求常遇春回南京治療。可是常遇春回了一封書信,那份不長的書信劉浩然現在還記憶在心。
“陛下,臣出身粗鄙,唯有一身勇力為持,卻常懷報國之志。隨陛下征戰十數年,立下一份薄名,天下不聞我常十萬者少矣。而今,漠北大定在即,臣不甘臨陣而去。古人曾雲,青山何處不埋忠骨,武人能為國為陛下戰死沙場,實乃幸事。臣自知時日不多,然大事未定,死不瞑目耳。請陛下成全臣一世英名,不留遺憾。”
劉浩然深知義兄的個性,自己真要是嚴令他退下來,他也不會違令,只怕在回來的半路上就會自殺,於是便忍淚收回了軍令。
待到醫護兵注射完,常遇春已經睡熟,劉浩然輕輕放下他的手,悄悄走出房間,然後再輕掩上門,輕聲對等候在門口的劉存玄問道。
“存玄,事情都準備好了嗎?”
“回稟陛下,都準備妥當了。”
七月二十五日,劉浩然在北京行宮正殿宣讀詔書,授予常遇春大明陸軍元帥一銜,這樣,常遇春從上將躍過上將和大將軍銜,成為大明第一位元帥。
劉浩然親自給身穿元帥軍服的常遇春在肩章上扣上朱雀元帥軍銜標識,並親自授予大明最高榮譽勳章…大明金龍勳章,將刻著一隻五爪金龍的金質勳章別在了常遇春的左胸口上。
雖然常遇春創造了兩項第一,大明第一位元帥,第一枚大明金龍勳章獲得者,但是在場的文武官員卻高興不起來,他們臉上強擠著微笑,喉嚨裡像是堵住了什麼東西,只是拼命地鼓掌拍手。
授銜授勳儀式過後,常遇春的精神頭越來越差,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少。劉浩然也搬到了旁邊的房間,只要常遇春一清醒過來,他就放下手頭上的一切事情,趕過去與常遇春說話。
常遇春的思緒很混亂,一會跟劉浩然談起小的時候,一會談起自己的母親,一會談起自己的兒女,對於此前的戰事卻是一字未提。
劉浩然靜靜地坐在旁邊,緊緊握著他的左手,總是微笑著傾聽常遇春的話語,偶爾出言附和幾聲。
明歷六年八月初六,常遇春開始進入彌留狀態,十幾位醫生束手無措,最後只能站在旁邊無計可施。
劉浩然抓住常遇春的左手,眼淚無聲地流淌著。幾滴淚水滴落在常遇春的手上,他微微一動,又清醒過來了。
他靜靜地看著劉浩然,嘴唇哆嗦了半天,終於開口道:“陛下,臣此生無憾!”
聽到這裡,劉浩然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八月初八,大明第一名將常遇春在大明皇帝劉浩然的陪伴下,走過了人生最後一段路程。
劉浩然將這一噩耗傳遍天下,明軍將士聞之無不悲痛,北至漠北前哨,南至南海軍艦,在接到訊息後均將軍旗半降,以示對這位名將的哀悼。
劉浩然接著頌布詔書,封常遇春為郡王,諡號忠武,並宣佈全國哀悼一個月,舉行國葬,而其陵墓選在了合肥劉浩然初定的皇陵旁邊。
八月初十,劉浩然親自扶柩,護送常遇春棺柩南下。根據他的命令,除大明陸海軍將士外,新四省、東北諸地男女皆戴孝,面向南以送英靈。
訊息傳到湖北沔陽,一個正在耕地的農夫聽到後,不由放下手裡農具,面向北默視了許久,方才徐徐言道:“大丈夫當是如此!”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天子之怒
九月初九,劉浩然扶常遇春靈柩從運河上回到南京。滿朝文武官員皆出城到碼頭相迎。當八位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