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楊老頭夫婦先後故去,才得以與兒子親近。
可那時兒子已十六歲,被楊老頭夫婦嬌慣著長歪了,整天好吃懶做,遊手好閒。
還在楊老頭夫婦的言傳身教下,很看不起這個剋死他父親的娘,將她看得如仇人一般。
楊老頭夫婦活著的時候,他還知道避諱,忌憚,遮掩。
待他們一死,他就立刻原形畢露,三天兩頭往縣裡跑,十天半個月不著家,專跟縣城裡街上的潑皮無賴混在一起,反正他娘楊寡婦也管不了他。
楊寡婦越是苦口婆心的勸解,便越遭到她兒子的厭惡和怨恨。
被勸得煩了,還會不由分說挨一頓拳腳。
到後來,楊寡婦就成了她兒子的提款機和出氣筒。
他只有在沒錢的時候才會回來找他娘要錢。
一旦要不到錢,若事情不如他的意,便會遭到一頓拳打腳踢。
楊寡婦家裡還剩三畝地,一邊嘆自己命苦,剋死了父母和丈夫,一邊掙扎著給兒子種地掙錢,不到五十歲的人,黑瘦黑瘦的跟個老樹杈子似的,眼裡沒有一點生氣兒。
估計要不是心裡還放不下這唯一的兒子,早就撒手去了。
只是這幾年,她這兒子越發得不著調起來。
今天剛好他回村又問楊寡婦討要銀錢,趕上王欣家的流水席了,便腆著臉留下來,打算大吃一頓。
但沒想到王小神醫家的流水席上油水這麼多,味道,花樣樣樣不輸城裡大酒樓的席面,便起了貪念,想多吃兩天。
他知道大多數有錢人家都極愛面子。
想王小神醫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村裡除了周地主家,就數她家家底最厚,還有個弟弟將要參加科考。
想必極看重名聲,只要他提出來,未必不能如願。
他從小被爺奶養得自私又霸道,後來更是沒臉沒皮的,早不知丟人是怎麼回事,只要自己想的,便不管不顧當眾嚷嚷了出來。
張福貴先是被他嚷嚷的一驚,下意識瞪了他一眼。
卻見他眯著眼,呲著一口大黃牙,嘴裡還顧自啃著一隻雞腿。
一點也沒覺得自己的提議有什麼不對。
張福貴往他身邊幾個人面上一瞧,不由露出失望之色來。
都說人以群分,物以類聚。
張寡婦兒子身邊圍著的,幾乎都是村子裡的幾個無賴,有兩個還本就不是村裡的人,是張寡婦兒子在城裡一起玩的混混。
那幾人聽了張寡婦兒子這恬不知恥的要求,竟然還拍手叫好。
張福貴搖搖頭,起身去找他村長哥哥了。
他要好好給哥哥說道說道,村子裡的有些人,早該清除出去了,免得一隻老鼠害了一鍋湯。
村長張福全找到王欣時,王欣正讓浩哥兒將調好的三大壺蜜水,交給先前上菜的那侍衛。
王欣的臉黑沉黑沉的,顯是已知曉了席上的事。
這年頭,不管哪個村都有那麼幾個刺頭兒或是無賴混混,長壽村也不例外。
只不過王欣以前雖知道這事,但這實際與她並無直接關係,以她清冷的性子,也無意多管閒事,這兩年倒也彼此相安無事。
現在既已挑釁到了她的頭上,她若不治一治這潑皮無賴,還以為她怕了他們。
王欣並不認為她擺一天的流水席就對她的名聲有什麼影響,也不認為擺三天的流水席,她的聲譽就能好到哪裡去。
本來擺一天或是擺三天的流水席,對王欣而言,差別並不大,無非多費幾兩銀子而已,又不需要她親自出面招待。
但她就不想慣著那些人的臭毛病。
她又不欠他們。
要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人的慾望是無止境的。
這一次她若滿足他們擺三天席面的願望,那下一次提的要求就絕不會這麼簡單,下下一次呢?
她直接下令,“去,把那幾個起鬨的,從席上丟出去,若再鬧騰,你直接看著處置,告訴李嬸子,流水席酉時正結束。”
原來王欣定的是戌時結束的,這會兒一生氣,索性提前了一個時辰。
反正酉時天色已晚,快看不清桌子上的菜了。
張福全沒想到千防萬防,這宴席還是出了差錯,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
只忙忙得向王欣道了歉,便追著那侍衛去了。
他要去制止那幾個潑皮無賴再鬧事,進一步丟他長壽村的臉。
他一溜小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