疚,心下頓時吃重。拜訪卓原的來路上,呂不韋已經想得清楚:放棄業已大獲成功的商旅生涯,扶植嬴異人謀求權力,原本便是一種極為冒險的轉折。在常人看來,實在是匪夷所思!過不了一年半載,這件事必將在天下商旅士子中傳開,各種非議也必是沸沸揚揚。商旅生涯固可對任何傳言一笑了之。為政卻是不能。權力是天下公器。器之為公,說得便是民心民意是根基。民心者何?士農工商之公議也。謀求權力而不顧及天下公議,那便是背道而馳,在戰國這個大爭之世決然站不住根基。之所以要嬴異人在邯鄲先立名而後動,本意便在於此。嬴異人如此,自己也一樣須得不斷增強名望,沒有大名,進入秦國便會事倍功半。目下自己僅有的名望便是商旅之名,無論如何不能因將來的傳聞而毀了這僅有的根基。卓氏是天下鉅商之一,老卓原的豪俠與眼光更是為同道欽佩,若得卓氏口碑支撐,自己的根基境況便要舒展許多。存了此等心思,呂不韋便決計不對老卓原做任何隱瞞,全然坦誠對之,若得冷遇,也還來得及補救。不想老卓原非但解他情懷,且慨然一諾,許“卓氏錢財盡公子提調”!心存機謀而得對方大德,呂不韋如何不慚愧歉疚?所以吃重者,在於此事前途渺茫,結局實在難料,如何能將卓氏一門再陷將進來?
想到此間,呂不韋離座便是深深一躬:“卓公高義,不韋銘記在心。然則,入政風險遠過商旅,不韋何敢將卓氏商社拖入無底黑洞?”
“公子差矣!”老卓原哈哈大笑,“錢多了,找條正路花它一番,豈非強如堆在石窟生鏽?公子用它謀得正途,正好替老夫操了這份心也!”笑得一陣卻又是喟然一嘆,“實不相瞞,老夫也曾經有過入政之心,想做個趙國白圭 。不想慘淡經營近十年,耗金鉅萬,卻是為山九仞功虧一簣,便又回頭重操舊業了。”
“啊——”呂不韋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