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人的表情,他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這樣一直走公寓樓下,剛好看到魏明明出來。
“明明姐,”白可叫住她說,“你怎麼不多睡會兒?”
“不了,”魏明明揉著頭髮很疲憊的樣子,說,“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
“沒事,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白可說。
魏明明揮輝手,轉身要走。
唐一路突然發話:“白可,我看嫂子她的,你就送她回去吧。”
“我?你呢?”白可驚訝地問。
“我也有點累。”說完,他把房門鑰匙給她。他想對她鬆一鬆,看在聖誕節的份上。
得到特赦,白可很高興,跑過去挽住魏明明的手。魏明明推了幾次也就隨她了。
不到五分鐘的路程,她們眼前出現一間用集裝箱改造成的倉庫,藍色豎紋的牆壁在樹木的掩映中顯得冷冷清清。
“這麼大的倉庫就我和張耀東兩個人住,羨慕吧。”魏明明趁著殘留的一絲酒意挖苦自己。
“真的很好。”白可說得真誠。跟她從前住過的地方比起來,確實算好的。
魏明明淡笑著頂開拉門。
溫馨的氣息迎面撲來。白可環視一週,羨慕不已。屋子裡乾淨整潔,沒有多餘的傢俱,但看得出來每一件擺設都很用心。唯一稱得上奢華的是他們一張大幅的結婚照。張耀東西裝筆挺,魏明明白紗曼妙,兩人臉上溢滿幸福。
“喜歡嗎?喜歡趕緊叫你老公跟你去拍一張。”魏明明打趣道。
“找他拍照片要給錢的。”白可說。
魏明明聽了笑起來,惹得白可也跟著一起笑。
忽然間,門外罩進一片陰影,她們同時回過頭去,一個美國大兵打扮的男人站在門外,遮住大半光源。
“請問,魏明明女士在嗎?”男人開口。
沉默良久,千百個念頭在魏明明腦中轉過。要逃,怎麼逃?逃了以後怎麼辦?
男人看到兩個女人都不說話,解釋道:“請不用緊張,我是陸軍少校,這是我的證件。”他出示證件後接著說:“我來是想通知魏明明女士關於她丈夫的訊息。”
“耀東?耀東他怎麼了?”魏明明冷靜的面具在聽到“丈夫”兩個字後徹底剝落。
男人轉向魏明明,從手裡的公文包中取出一疊檔案,盯著檔案看了一會兒才遞給她。“是這樣,”男人的表情沒了先前的平和,壓下聲音說,“在一次小範圍暴動中,您丈夫不幸被流彈擊中腦部……”
“擊中腦部?”魏明明把厚厚的檔案捏皺,下巴微微顫抖著說:“成植物人了?”
“不,”男人吸了口氣道,“他……不幸犧牲。”
“不幸犧牲!”魏明明叫起來,她用幾乎要把男人推到的力度撲到他身上,抓住他的衣領說,“你騙我!布什還沒宣佈開戰,仗還沒打起來,他怎麼會犧牲!什麼暴動,什麼流彈,你通通都是放屁!”
“夫人,請冷靜。”男人為難地抬起雙手道,“請看一眼那份檔案,我們已經追封您丈夫為美國人,而你也被批准獲得綠卡,獲得永久居留權!”
“去你媽的綠卡!去你媽的永久居留權!一定是你們,是你們把他推到最危險的地方,是你們!是你們害死了他!”魏明明嘶聲力竭,對著男人瘋了似的拳打腳踢。剛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白可立刻上前拉住她。魏明明胡亂揮舞的雙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打到她臉上,她躲閃不過,忍著疼對杵在一旁的男人喊道:“先生,請你離開!”
魏明明的掙扎絲毫沒有減弱。男人躊躇了半晌,莊重地向她行了一個軍禮後,轉身離去,步伐沉重。
魏明明直視著男人離開的方向,眼睛裡要滴出血來,卻掉不出一滴淚。
白可實在沒力氣了,鬆開手。魏明明立刻無骨般癱坐到地上,不哭也不叫。
“明明姐,”白可用力晃著她道,“明明姐你哭出來吧。”
“呵呵。”魏明明不哭反笑,笑得白可心裡發毛。“他做了三十多年‘爺們兒’,最後盡然連戰場都沒上就死了,呵呵,追封為美國人,真可笑,誰他媽稀罕!”
“明明姐……”白可恨自己嘴笨,說不出一句像樣的話來安慰她。
“呵呵呵呵……”魏明明自顧自的大笑,笑得喘不過氣,捂著胸口說,“你走吧,走吧,你走了我就哭出來了。”
“真的?那我走。”在白可的記憶裡,哭不出來是件非常痛苦的事,她不能抽她耳光,只好走。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