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隻替罪羔羊,承接他無處發洩的怒火。
經歷這麼多事,她已經不會再任人宰割了。
“熱拉爾·伯納德,”她直視著他說,“你知道,不是我。”
“不是你?”熱拉爾問著她,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不是我。”她堅定地說。
“不是你……”他頹然鬆手。
衣領被鬆開,白可撫著脖子微微咳嗽,熱拉爾站在她面前,呼吸一次比一次沉重。她看著這樣的他,忽然想到保羅·薩特懸掛在他夜總會里的那一排紅字——他人即地獄。
“那是誰?是誰?是誰!”熱拉爾猛然抬頭,大叫著,像個困獸般來回走動,他的傷疤被揭開,疼得只想四處咬人。
往後躲了躲,白可冷靜說道:“其實你沒必要這麼自責,艾麗卡在天有靈,她一定不願意看到你因為報仇而這麼痛苦,她只希望你能夠好好生活下去。”
“你又不是她,你怎麼知道!”熱拉爾一腳踹飛別人墓碑前的花。
枯萎破碎的花瓣淒涼地鋪了滿地,白可看著它們嘆息道:“都已經死去的人,你為什麼要讓她不得安寧?你這麼折磨自己,讓自己活在仇恨中就是對她的紀念嗎?如果我死了,我不會讓一路為我報仇,我只希望他能幸福地活在這世上。”
“可是我不僅沒幫她報仇,還成了□她的混蛋的走狗!”
“她會原諒你的。”
“她會嗎?”
“她會的。”
“是她告訴你的?”
熱拉爾做出天真不解的樣子,等待她的回答。
白可挫敗地別過臉,這種事情她從未遇過,找不到前人的話來說服他。而她自己又無法清楚地表達心中的想法。
“沒話說了?”熱拉爾笑。
“那你想怎麼樣?找我報仇嗎?”白可說。
“你讓我不痛快,我當然也要讓你不痛快。我要讓你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丈夫。”
“你這個瘋子!”
白可撲打過去,被推開,想爬起來卻又摔下。
熱拉爾坐在墓碑身旁,冷冷地看著她在地上痛苦掙扎。
抓著地上的青草,她眉頭緊鎖。這一次,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從睫毛下看了他一眼,她不認輸地再次讓自己站起。
該怎麼辦?
艾麗卡在照片裡微笑著,白可很希望她能給她一些指引。
“艾麗卡,你一定正看著吧。”她問,她一直相信世界上每天都有奇蹟發生。深吸一口氣,她抬頭望著天空,嘶聲喊道:“艾麗卡,如果你聽見就顯靈吧。你出來吧,艾麗卡,告訴他你已經原諒他了。艾麗卡!”
“沒用的。”熱拉爾撫摸著墓碑說。
“艾麗卡!我知道你肯定早就原諒他了。你出來告訴他啊,你想讓他一直這麼痛苦下去嗎?出來吧,哪怕是變成一隻鳥,一片樹葉,或者是一陣風!”
喊完這一句,白可停下來喘息。墓園裡一切,沉默的沉默,死寂的死寂,毫無反應。
熱拉爾歪過身子,把頭搭在墓碑上。
“艾——麗——卡!”白可使出全身力氣大喊。
就在這時,一滴水落在鼻尖,慢慢地,水滴越來越多,越來越密,清涼的大雨毫無徵兆地落下來。熱拉爾驚訝地抬頭,卻見晴朗的空中,陽光依舊。
“她聽見了……”白可驚喜地看著面前雨幕,轉過身笑著說,“熱拉爾,你看,她聽見了!”
身後的男人比她還要震驚,雨水打在睫毛上,他望著天空不停眨眼,眼角流下的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艾麗卡?”他伸出手,用掌心接住雨水。“真的是你?你原諒我了?”
雨越下越大,像是在確認他的想法。
先是嘴角慢慢裂開,再是從喉嚨裡發出聲音。“哈哈哈哈……”熱拉爾笑得不可自已,他脫下上衣,對天空張開雙臂,讓雨水淋遍他的身體。“艾麗卡,我很想你啊,艾麗卡!”
熱拉爾在雨中又叫又跳地奔跑,白可退後,把墓前的空地全部留給他。腳下踩到什麼,她被絆了一跤跌坐在地上。一朵雛菊躺在手邊,她伸出手指撥掉花瓣上的泥土,一陣眩暈襲來,她閉著眼疲憊地說:“我也很想你,一路。”
每天都有奇蹟(四)
沾了水汽的墓園不像初來時那麼蕭索,空氣中泛著淡淡的泥土的香味。
白可跪在墓前輕輕擦拭著墓碑上的照片,熱拉爾蹲在一旁默默看著。她把弄亂的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