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不改色道:“朕若真怕因果報應,也不會走到今日這一步了。你出言不遜,難道不怕朕殺了你嗎?”
“出世之人,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皇上若真要殺貧尼,貧尼早已不知死了幾回。皇上不殺貧尼,只是想留著貧尼聽您傾吐心事罷了。”妙音哼道:“果然高處不勝寒,皇上孤家寡人,真是個寂寞的人!”
“滾!”胤禛當即陰沉下臉,手指著門外暴喝道:“給朕滾出去!”
“貧尼告退。”妙音和掌退下,走到佛堂門口,又突然回首冷笑道:“皇上,您如今除了這身龍袍,已是一無所有了!”
“一無所有?”胤禛一怔,隨即望著墨畫上的少女,納納道:“瀟兒,朕唯一失去的,便只有你罷了。其他所謂的骨肉親情,朕根本從來不曾得到過,又何來失去之痛呢?”
香霧繚繞,春夢沉酣,胤禛倚著藤凳恍惚睡去。夢中循著一路賽火的紅花,悠悠盪盪地來到一處朱欄白玉,綠樹清溪,人跡罕至之地。彩虹高懸,雲鶴嘶鳴,漫天飄舞著五色花瓣,鼻間充斥著異草芬芳。突然他面前瑕光一閃,只見一位仙子迎空飛來,荷粉蹁躚,羽衣飄舞,面若春花,出俗脫塵。
“凌瀟——”胤禛不禁身形一顫,伸出手喚道:“瀟兒——”
凌瀟輕身落到他面前,星目含淚道:“胤禛!真的是你嗎?”
“是我!”胤禛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哽咽道:“若這是一場夢,就讓我永遠都不要醒來。凌瀟,我的瀟兒!你可知我日思夜想的,便是這一刻的情形。能看到你的容顏,能觸及到你的身體,能將你這般的擁抱在懷,再也不讓你離開我!”
“你——做了皇帝?”凌瀟打量著他的龍袍朝珠,頷首道:“你果然不負我所望,終成就了自己的千秋大業。
“我曾經答應你的一切,如今都做到了。”胤禛喜形於色道:“前幾日,我到你墳前給你燒去的東西,你收到了嗎?還喜歡嗎?”
“你是說這個嗎?”凌瀟退後一步,轉了兩圈問道:“不知我穿著可合身?”
望著她頭戴朝冠,身著鳳袍的模樣,胤禛拍掌笑道:“合身,太合身了!你比這世間任何女子,都有資格穿這身衣服!你是我的皇后,是我雍正真正的皇后!”
撫摸著鳳袍上的青鳳瑞雲,凌瀟淡淡笑道:“皇后?原來所謂的母儀天下,也不過如此。胤禛,原來你所能給我的,也只是這身金褸衣罷了。”
“瀟兒!”胤禛上前拉住她,卻感掌心熾痛,不禁鬆開手,詫異道:“你的手怎得這般火燙,莫不是生病了?”
凌瀟抬起眼,神色痛苦,戰慄道:“不是病了,而是這身鳳袍,我——穿不了,我也承受不起!”
“你——”胤禛面露疑惑,卻見那明黃色的鳳袍說話間自燃起火苗,瞬時便將凌瀟包圍在熊熊烈焰之中。
“凌瀟!凌瀟!”胤禛慌亂地欲衝過去撲救,雙腿卻似被牢牢禁錮在原地,無論如何掙扎都動彈不得。
“胤禛,救我!”凌瀟匍匐在大火中,淒厲地喊道:“我好痛,我的身子好痛啊!救救我!救救我!”
“天啊!”胤禛心如刀割,熱淚縱橫地仰天喊道:“朕是皇帝,是天子!朕命令你熄滅了這大火!朕命令你!朕求你了——”
“胤禛——胤禛——”凌瀟在火中奄奄一息,喃喃道:“你終究還是負了我——縱然如今你已是九五至尊,你——終究還是會負了我——”
“不——”胤禛跪下身,血紅的眼絕望地看著凌瀟被大火吞噬待盡,成為一具猙獰的骷髏,最後化作一縷青煙,吹散在空中。“不——這不是朕要的夢,這不是朕要的結局,不——”
聽著佛堂內傳來的哭泣驚呼聲,在外間守候的太監及宮女們忙聞訊闖了進去,隨後又傳出一陣凌亂的器皿破碎以及嘈雜的呵斥聲。站在暗處的妙音,嘴角噙著冷笑,徑自走出了紛亂的院落。
沿著一路的佛海壁畫緩步而行,來到一處八角井旁,妙音垂首望著井中自己的倒影,低聲道:“這焚香果然有效。胤禛!你的噩夢至此開啟。從今後,你一切的罪孽,便在睡夢中遭到懲罰吧。”說罷,便自懷中掏出了個錦盒,信手投入了井中。
平靜的井內激盪起層層波漾,扭曲了水面中那張清秀的嬌顏。妙音閉上眼,淚水潸然而下,喃喃道:“格格,綿凝死了。在她向朱氏索取蠱毒的那一刻,那個心存善念的綿凝便已經死了!對不起,格格!如若知道那日之後,便是與您的永訣,綿凝絕對不會拒絕您的要求,絕對不會!”
“走!與我回去